鸳鸯遂辞了出来,同小丫头来至贾母房中,回了一遍。瞥见贾母与李纨打双陆,鸳鸯中间瞧着。李纨的骰子好,掷下去把老太太的锤打下了好几个去。鸳鸯抿着嘴儿笑。忽见宝玉出去,手中提了两个细蔑丝的小笼子,笼内有几个蝈蝈儿,说道:“我传闻老太太夜里睡不着,我给老太太留下解解闷。”贾母笑道:“你别瞅着你老子不在家,你尽管调皮。”宝玉笑道:“我没有调皮。”贾母道:“你没调皮,不在学房里读书,为甚么又弄这个东西呢。”宝玉道:“不是我本身弄的。今儿因师父叫环儿和兰儿对对子,环儿对不来,我悄悄的奉告了他。他说了,师父喜好,夸了他两句。他感激我的情,买了来贡献我的。我才拿了来贡献老太太的。”贾母道:“他没有每天读书么,为甚么对不上来?对不上来就叫你儒大爷爷打他的嘴巴子,看他臊不臊。你也够受了,不记得你老子在家时,一叫做诗做词,唬的倒象个小鬼儿似的,这会子又说嘴了。那环儿小子更没出息,求人替做了,就变着体例儿办理人。这么点子孩子就闹鬼闹神的,也不害臊,赶大了还不知是个甚么东西呢。”说的满屋子人都笑了。贾母又问道:“兰小子呢,做上来了没有?这该环儿替他了,他又比他小了。是不是?”宝玉笑道:“他倒没有,倒是本身对的。”贾母道:“我不信,不然就也是你闹了鬼了。现在你还了得,。羊群里跑出骆驼来了,就只你大。你又会做文章了。”
凤姐道:“不是这么说。你手里窄,我很晓得,我何必白白儿使你的。你要我收下这个东西,须先和我说明白了。如果这么含着骨头露着肉的,我倒不收。”贾芸没法儿,只得站起来陪着笑儿说道:“并不是有甚么妄图。前几日闻声老爷总办陵工,侄儿有几个朋友办过好些工程,极安妥的,要求婶娘在老爷跟前提一提。办得一两种,侄儿再忘不了婶娘的恩情。如果家里用得着,侄儿也能给婶娘着力。”凤姐道:“如果别的我却能够作主。至于衙门里的事,上头呢,都是堂官司员定的,底下呢,都是那些书办衙役们办的。别人只怕插不上手。连本身的家人,也不过跟着老爷伏侍伏侍。就是你二叔去,亦只是为的是各自家里的事,他也并不能搀越公事。论家事,这里是踩一头儿橇一头儿的,连珍大爷还弹压不住,你的年纪儿又轻,辈数儿又小,那边缠的清这些人呢。何况衙门里头的事差未几儿也要完了,不过用饭瞎跑。你在家里甚么事作不得,莫非没了这碗饭吃不成。我这是实在话,你本身归去想想就晓得了。你的情义我已经领了,把东西快拿归去,是那边弄来的,仍旧给人家送了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