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袭人便唤醒宝玉,梳洗了,换了衣服,打发小丫头子传了焙茗在二门上服侍,拿着册本等物。袭人又催了两遍,宝玉只得出来过贾政书房中来,先探听“老爷过来了没有?”书房中小厮承诺:“方才一名清客相公请老爷回话,里边说梳洗呢,命清客相公出去候着去了。”宝玉听了,内心稍稍安设,赶紧到贾政这边来。刚好贾政着人来叫,宝玉便跟着出来。贾政不免又叮嘱几句话,带了宝玉上了车,焙茗拿着册本,一向到家塾中来。
宝玉道:“头里原是我要唬你们顽,这会子你尽管钓罢。”探春把丝绳抛下,没十来句话的工夫,就有一个杨叶窜儿吞着钩子把漂儿坠下去,探春把竿一挑,往地下一撩,却活迸的。侍书在满地上乱抓,两手捧着,搁在小磁坛内净水养着。探春把钓竿递与李纹。李纹也把钓竿垂下,但觉丝儿一动,忙挑起来,倒是个空钩子。又垂下去,半晌钩丝一动,又挑起来,还是空钩子。李纹把那钩子拿上来一瞧,原来往里钩了。李纹笑道:“怪不得钓不着。”忙叫素云把钩子敲好了,换上新虫子,上边贴好了苇片儿。垂下去一会儿,见苇片直沉下去,仓猝提起来,倒是一个二寸长的鲫瓜儿。李纹笑着道:“宝哥哥钓罢。”
袭人正在焦急听信,见说取书,倒也欢乐。独是宝玉要人马上送信与贾母,欲叫劝止。贾母得信,便命人叫宝玉来,奉告他说:“尽管放心先去,别叫你老子活力。有甚么难为你,有我呢。”宝玉没法,只得返来叮嘱了丫头们:“明日早早叫我,老爷要等着送我到家学里去呢。”袭人等承诺了,同麝月两个倒替着醒了一夜。
紫鹃刚拿进茶来,见他两个如许,正在迷惑。只见袭人来了,出去瞥见宝玉,便道:“二爷在这里呢么,老太太那边叫呢。我估计着二爷就是在这里。”黛玉闻声是袭人,便欠身起来让坐。黛玉的两个眼圈儿已经哭的通红了。宝玉瞥见道:“mm,我刚才说的不过是些呆话,你也不消悲伤。你要想我的话时,身子更要保重才好。你歇歇儿罢,老太太那边叫我,我看看去就来。”说着,往外走了。袭人悄问黛玉道:“你两小我又为甚么?”黛玉道:“他为他二姐姐悲伤,我是刚才眼睛发痒揉的,并不为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