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毕,只见凤姐儿笑道:“张爷爷,我们丫头的寄名符儿你也不换去。前儿亏你另有那么大脸,打发人和我要鹅黄缎子去!要不给你,又恐怕你那老脸上过不去。”张羽士呵呵大笑道:“你瞧,我目炫了,也没瞥见奶奶在这里,也没道多谢。符早已有了,前日原要送去的,不希冀娘娘来作功德,就混忘了,还在佛前镇着。待我取来。”说着跑到大殿上去,一时拿了一个茶盘,搭着大红蟒缎经袱子,托出符来。大姐儿的奶子接了符。张羽士方欲抱过大姐儿来,只见凤姐笑道:“你利市里拿出来罢了,又用个盘子托着。”张羽士道:“手里不干不净的,如何拿,用盘子干净些。”凤姐儿笑道:“你只顾拿出盘子来,倒唬我一跳。我不说你是为送符,倒象是和我们化布施来了。”世人传闻,哄然一笑,连贾珍也掌不住笑了。贾母转头道:“猴儿猴儿,你不怕下割舌头天国?”凤姐儿笑道:“我们爷儿们不相干。他如何常常的说我该积阴骘,迟了就短折呢!”张羽士也笑道:“我拿出盘子来一举两用,却不为化布施,倒要将哥儿的这玉请了下来,托出去给那些远来的道友并徒子徒孙们见地见地。”贾母道:“既这们着,你白叟家老天拔地的跑甚么,就带他去瞧了,叫他出去,岂不费事?”张羽士道:“老太太不晓得,看着小道是八十多岁的人,托老太太的福倒也结实,二则内里的人多,气味难闻,况是个暑热的天,哥儿受不惯,倘或哥儿受了腌か气味,倒值多了。”贾母传闻,便命宝玉摘下通灵玉来,放在盘内。那张羽士兢兢业业的用蟒袱子垫着,捧了出去。
贾母又打发人去请了薛阿姨,顺道奉告王夫人,要带了他们姊妹去。王夫人因一则身上不好,二则预备着元春有人出来,早已回了不去的,听贾母现在如许说,笑道:“还是这么欢畅。”因打发人去到园里奉告:“有要逛的,尽管月朔跟了老太太逛去。”这个话一传开了,别人都还可已,只是那些丫头们每天不得出门槛子,听了这话,谁不要去。便是大家的主子懒怠去,他也各式撺掇了去,是以李宫裁等都说去。贾母更加心中喜好,早已叮咛人去打扫安设,都不必细说。
只顾里头闹,谁知那些老婆子们见林黛玉大哭大吐,宝玉又砸玉,不晓得要闹到甚么地步,倘或扳连了他们,便一齐往前头回贾母王夫人晓得,好不扳连了他们。那贾母王夫人见他们忙忙的作一件端庄事来奉告,也都不知有了甚么大祸,便一齐进园来瞧他兄妹。急的袭人抱怨紫鹃为甚么轰动了老太太,太太,紫鹃又只当是袭人去奉告的,也抱怨袭人。那贾母,王夫人出去,见宝玉也无言,林黛玉也无话,问起来又没为甚么事,便将这祸移到袭人紫鹃两小我身上,说“为甚么你们不谨慎伏侍,这会子闹起来都不管了!”是以将他二人连骂带说经验了一顿。二人都没话,只得听着。还是贾母带出宝玉去了,方才平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