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笑道:“恰是这个帐竟算不过来。你是司棋的老娘,他的表弟也该姓王,如何又姓潘呢?”王善保家的见问的奇特,只得勉强告道:“司棋的姑妈给了潘家,以是他姑表兄弟姓潘。前次逃脱了的潘又安就是他表弟。”凤姐笑道:“这就是了。”因道:“我念给你听听。”说着重新念了一遍,大师都唬了一跳。这王家的一心只要拿人的错儿,不想反拿住了他外孙女儿,又气又臊。周瑞家的四人又都问着他:“你老可闻声了?明显白白,再没的话说了。现在据你白叟家,该如何样?”这王家的只恨没地缝儿钻出来。凤姐只瞅着他嘻嘻的笑,向周瑞家的笑道:“这倒也好。不消你们作老娘的操一点儿心,他鸦雀不闻的给你们弄了一个好半子来,大师倒费心。”周瑞家的也笑着凑趣儿。王家的气无处泄,便本身回击打着本身的脸,骂道:“老不死的娼妇,如何造下孽了!说嘴打嘴,现世现报在人眼里。”世人见这般,俱笑个不住,又半劝半讽的。凤姐见司棋低头不语,也并有害怕忸捏之意,倒觉可异。料此时夜深,且不必查问,只怕他夜间自愧去寻拙志,遂唤两个婆子监守起他来。带了人,拿了赃证返来,且自安息,等候明日摒挡。谁知到夜里又连起来几次,上面淋血不止。至次日,便觉身材非常软弱,起来发晕,遂撑不住。请太医来,诊脉毕,遂立药案云:“看得少奶奶系心气不敷,虚火乘脾,皆由忧劳所伤,乃至嗜卧好眠,胃虚土弱,不思饮食。今聊用升阳养荣之剂。”写毕,遂开了几样药名,不过是人参,当归,黄芪等类之剂。一时退去,有老嬷嬷们拿了方剂回过王夫人,不免又添一番愁闷,遂将司棋等事暂未理。
探春顿时大怒,指着王家的问道:“你是甚么东西,敢来拉扯我的衣裳!我不过看着太太的面上,你又丰年纪,叫你一声妈妈,你就狗仗人势,每天作耗,专管肇事。现在越性了不得了。你打谅我是同你们女人那样好性儿,由着你们欺负他,就错了主张!你搜检东西我不恼,你不该拿我讽刺。”说着,便亲身解衣卸裙,拉着凤姐儿细细的翻。又说:“免得叫主子来翻我身上。”
惜春嘲笑道:“你这话问着我倒好。我一个女人家,只要躲是非的,我反去寻是非,成个甚么人了!另有一句话:我不怕你恼,好歹自有公论,又何必去问人。前人说得好,。善恶存亡,父子不能有所勖助,何况你我二人之间。我只晓得保得住我就够了,不管你们。今后今后,你们有事别累我。”尤氏听了,又气又好笑,因向地下世人道:“怪道大家都说这四丫头年青胡涂,我只不信。你们听才一篇话,无原无端,又不知好歹,又没个轻重。固然是小孩子的话,却又能寒人的心。”众嬷嬷笑道:“女人年青,奶奶天然要吃些亏的。”惜春嘲笑道:“我虽年青,这话却不年青。你们不看书不识几个字,以是都是些白痴,看着明白人,倒说我年青胡涂。”尤氏道:“你是状元榜眼探花,古今第一个才子。我们是胡涂人,不如你明白,何如?”
周瑞家的便道:“既是女孩子的东西全在这里,奶奶且请到别处去罢,也让女人好安寝。”凤姐便起家告别。探春道:“可细细的搜明白了?若明日再来,我就不依了。”凤姐笑道:“既然丫头们的东西都在这里,就不必搜了。”探春嘲笑道:“你公然倒乖。连我的承担都翻开了,还说没翻。明日敢说我护着丫头们,不准你们翻了。你趁早申明,若还要翻,无妨再翻一遍。”凤姐晓得探春平日与众分歧的,只得陪笑道:“我已经连你的东西都搜索明白了。”探春又问世人:“你们也都搜明白了未曾?”周瑞家的等都陪笑说:“都翻明白了。”那王善保家的本是个心内没成算的人,平日虽闻探春的名,那是为世人没眼力没胆量罢了,那边一个女人家就如许起来,何况又是庶出,他敢如何。他自恃是邢夫人陪房,连王夫人尚另眼相看,何况别个。今见探春如此,他只当是探春当真单恼凤姐,与他们无干。他便要顺势作脸献好,因越众向前拉起探春的衣衿,用心一掀,嘻嘻笑道:“连女人身上我都翻了,公然没有甚么。”凤姐见他如许,忙说:“妈妈走罢,别疯疯颠颠的。”一语未了,只听“拍”的一声,王家的脸上早着了探春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