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未完,只见凤姐儿打发人来叫袭人。宝钗笑道:“就是为那话了。”袭人只得唤起两个丫环来,一同宝钗出怡红院,自往凤姐这里来。公然是奉告他这话,又叫他与王夫人叩首,且不必去见贾母,倒把袭人不美意义的。见过王夫人仓猝返来,宝玉已醒了,问起原故,袭人且含混承诺,至夜间人静,袭人方奉告。宝玉喜不自禁,又向他笑道:“我可看你回家去不去了!那一回往家里走了一趟,返来就说你哥哥要赎你,又说在这里没下落,终久算甚么,说了那么些无情无义的生分话唬我。从今今后,我可看谁来敢叫你去。”
宝钗笑道:“这么大了,还带这个?”袭人笑道:“他原是不带,以是特特的做的好了,叫他瞥见由不得不带。现在气候热,睡觉都不留意,哄他带上了,便是夜里纵盖不严些儿,也就不怕了。你说这一个就用了工夫,还没瞥见他身上现带的那一个呢。”宝钗笑道:“也亏你奈烦。”袭人道:“今儿做的工夫大了,脖子低的怪酸的。”又笑道:“好女人,你略坐一坐,我出去逛逛就来。”说着便走了。宝钗只顾看着活计,便不留意,一蹲身,方才的也坐在袭人方才坐的地点,因又见那活计实在敬爱,不由的拿起针来,替他代刺。
一日,宝玉因各处游的烦腻,便想起lt;lt;牡丹亭gt;gt;曲来,本身看了两遍,犹不惬怀,因闻得梨香院的十二个女孩子中有小旦龄官最是唱的好,因着意出角门来找时,只见宝官玉官都在院内,见宝玉来了,都笑嘻嘻的让坐。宝玉因问“龄官独在那边?”世人都奉告他说:“在他房里呢。”宝玉忙至他房内,只见龄官单独倒在枕上,见他出去,文风不动。宝玉素习与别的女孩子顽惯了的,只当龄官也同别人一样,因进前来身边坐下,又陪笑央他起来唱“袅晴丝”一套。不想龄官见他坐下,忙抬身起来遁藏,正色说道:“嗓子哑了。前儿娘娘传进我们去,我还没有唱呢。”宝玉见他坐正了,再一细看,本来就是那日蔷薇花下划“蔷”字那一个。又见如此情状,向来未颠末这番被人弃厌,本身便讪讪的红了脸,只得出来了。宝官等不解何故,因问其以是。宝玉便说了,遂出来。宝官便说道:“只略等一等,蔷二爷来了叫他唱,是必唱的。”宝玉听了,心下迷惑,因问:“蔷哥儿那去了?”宝官道:“才出去了,必然还是龄官要甚么,他去变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