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咤异:“这股水又是从何而来?”贾珍遥指道:“原从那闸起流至那洞口,从东北山坳里引到那村落里,又开一道岔口,引到西南上,共总流到这里,仍旧合在一处,从那墙下出去。”世人听了,都道:“神妙之极。”说着,忽见大山阻路。世人都道“迷了路了。”贾珍笑道:“随我来。”仍在前导引,世人随他,直由山脚边忽一转,便是平坦宽广通衢,豁然大门前见。世人都道:“风趣,风趣,真搜神夺巧之至!”因而大师出来。那宝玉一心只挂念着里边,又不见贾政叮咛,少不得跟到书房。贾政忽想起他来,方喝道:“你还不去?莫非还逛不敷!也不想逛了这半日,老太太必吊挂着。
说着,惹人步入茆堂,内里纸窗木榻,繁华气象一洗皆尽。贾政心中自是欢乐,却瞅宝玉道。“此处如何?”世人见问,都忙悄悄的推宝玉,教他说好。宝玉不听人言,便回声道:“不及。有凤来仪'多矣。”贾政听了道:“无知的蠢物!你只知朱楼画栋,恶赖都丽为佳,那边晓得这清幽气象。终是不读书之过!”宝玉忙答道:“老爷经验的固是,但前人常云。天然'二字,不知何意?”
秦人旧舍'四字也罢了。“宝玉道。”这更加过露了……秦人旧舍'说避乱之意,如何使得?莫若。蓼汀花溆'四字。“贾政听了,更批胡说。因而要进港洞时,又想起有船无船。贾珍道。”采莲船共四只,座船一只,现在尚未形成。“贾政笑道。”可惜不得入了。“贾珍道。”从山上盘道亦能够出来。“说毕,在前导引,大师攀藤抚树畴昔。只见水上落花愈多,其水愈清,溶溶荡荡,盘曲萦迂。池边两行垂柳,杂着桃杏,遮天蔽日,真无一些灰尘。忽见柳阴中又暴露一个折带朱栏板桥来,度过桥去,诸路可通,便见一所清冷瓦舍,一色水磨砖墙,清瓦花堵。那大主山所分之脉,皆穿墙而过。
贾政听了,点头说:“更不好。”一面惹人出来,转过山坡,穿花度柳,抚石依泉,过了荼蘼架,再入木香棚,越牡丹亭,度芍药圃,入蔷薇院,出芭蕉坞,回旋盘曲。忽闻水声潺ざ,泻出石洞,上则萝薜倒垂,下则落花飘荡。世人都道:“好景,好景!”贾政道:“诸公题以何名?”世人道:“再不必拟了,恰好乎是。武陵源'三个字。”贾政笑道:“又落实了,并且陈腐。”世人笑道:“不然就用。
麝兰芳霭夕阳院,杜若香飘明月洲。世人道:“妙则妙矣,只是。夕阳'二字不当。”那人道:“前人诗云。蘼芜满手泣斜晖'。”世人道:“颓废,颓废。”又一人道:“我也有一联,诸公断阅评阅。”因念叨:
贾政道:“此处这所屋子,有趣的很。”因此步入门时,忽劈面凸起插天的大小巧山石来,四周群绕各式石块,竟把内里统统房屋悉皆遮住,并且一株花木也无。只见很多异草:或有牵藤的,或有引蔓的,或垂山颠,或穿石隙,乃至垂檐绕柱,萦砌盘阶,或如翠带飘し,或如金绳盘屈,或实若丹砂,或花如金桂,味芬气馥,非花香之可比。贾政不由笑道:“风趣!只是不大熟谙。”有的说:“是薜荔藤萝。”贾政道:“薜荔藤萝不得如此异香。”宝玉道:“公然不是。这些当中也有藤萝薜荔。那香的是杜若蘅芜,那一种约莫是じ兰,这一种约莫是清葛,那一种是金す草,这一种是玉ぁ藤,红的天然是紫芸,绿的定是青芷。想来lt;lt;离骚gt;gt;,lt;lt;文选gt;gt;等书上统统的那些异草,也有叫何为么藿ずぢ荨的,也有叫何为么纶组紫绛的,另有石帆,水松,扶留等样,又有叫甚么绿荑的,另有甚么丹椒,蘼芜,风连。如本年深岁改,人不能识,故皆象形夺名,垂垂的唤差了,也是有的。”未及说完,贾政喝道:“谁问你来!”唬的宝玉发展,不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