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听了,忙走畴昔,便跪下要说,王夫人忙笑着拉他起来,说:“快起来,快起来,断乎使不得。终不成你替老太太给我赔不是不成?”宝玉传闻,忙站起来。贾母又笑道:“凤姐儿也不提我。”凤姐儿笑道:“我倒不派老太太的不是,老太太倒寻上我了?”贾母听了,与世人都笑道:“这可奇了!倒要听听这不是。”凤姐儿道:“谁教老太太会调度人,调度的水葱儿似的,如何怨得人要?我幸亏是孙子媳妇,如果孙子,我早要了,还比及这会子呢。”贾母笑道:“这倒是我的不是了?”凤姐儿笑道:“天然是老太太的不是了。”贾母笑道:“如许,我也不要了,你带了去罢!”凤姐儿道:“等着修了这辈子,来生托生男人,我再要罢。”贾母笑道:“你带了去,给琏儿放在屋里,看你那没脸的公公还要不要了!”凤姐儿道:“琏儿不配,就只配我战役儿这一对烧糊了的卷子和他混罢。”说的世人都笑起来了。丫环回说:“大太太来了。”王夫人忙迎了出去。要知端的――
凤姐儿早换了衣服,因房内无人,便将此话奉告了平儿。平儿也点头笑道:“据我看,此事一定妥。平常我们背着人提及话来,听他那主张,一定是肯的。也只说着瞧罢了。”凤姐儿道:“太太必来这屋里商讨。依了还可,若不依,白讨个臊,当着你们,岂不脸上欠都雅。你说给他们炸鹌鹑,再有甚么配几样,预备用饭。你且别处逛逛去,估计着去了再来。”平儿传闻,还是传给婆子们,便清闲安闲的往园子里来。
丰儿忙上来回道:“林女人打发了人下请字请了三四次,他才去了。奶奶一进门我就叫他去的。林女人说:。奉告你奶奶,我烦他有事呢。'”凤姐儿听了方罢,用心的还说“每天烦他,有些甚么事!”邢夫人无计,吃了饭回家,晚间奉告了贾赦。贾赦想了一想,马上叫贾琏来讲:“南京的屋子另有人看着,不止一家,马上叫上金彩来。”贾琏回道:“前次南京信来,金彩已经得了痰迷心窍,那边连棺材银子都赏了,不知现在是死是活,便是活着,人事不知,叫来也无用。他老婆子又是个聋子。”贾赦听了,喝了一声,又骂:“下贱囚攮的,偏你这么晓得,还不离了我这里!”唬得贾琏退出,一时又叫传金文翔。贾琏在外书房服侍着,又不敢家去,又不敢见他父亲,只得听着。一时金文翔来了,小幺儿们直带入二门里去,隔了五六顿饭的工夫才出来去了。贾琏临时不敢探听,隔了一会,又探听贾赦睡了,方才过来。至晚间凤姐儿奉告他,方才明白。
那边邢夫人因问凤姐儿鸳鸯的父母,凤姐因回说:“他爹的名字叫金彩,两口儿都在南京看屋子,从不大上京。他哥哥金文翔,现在是老太太那边的大班。他嫂子也是老太太那边浆洗的头儿。”邢夫人便令人叫了他嫂子金文翔媳妇来,细细说与他。金家媳妇自是喜好,兴兴头头找鸳鸯,只望一说必妥,不想被鸳鸯抢白一顿,又被袭人平儿说了几句,羞恼返来,便对邢夫人说:“不顶用,他倒骂了我一场。”因凤姐儿在旁,不敢提平儿,只说:“袭人也帮着他抢白我,也说了很多不知好歹的话,回不得主子的。太太和老爷商讨再买罢。谅那小蹄子也没有这么大福,我们也没有这么大造化。”邢夫人听了,因说道:“又与袭人甚么相干?他们如何晓得的?”又问:“另有谁在跟前?”金家的道:“另有平女人。”凤姐儿忙道:“你不该拿嘴巴子打他返来?我一出了门,他就逛去了,回家来连一个影儿也摸不着他!他必然也帮着说甚么呢!”金家的道:“平女人没在跟前,远远的看着倒象是他,可也不逼真,不过是我白揣测。”凤姐便命人去:“快打了他来,奉告他我来家了,太太也在这里,请他来帮个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