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只见鸳鸯站在那边招手儿叫他。宝玉想道:“我走了半日,原未曾出园子,如何改了模样了呢?”赶着要和鸳鸯说话,岂知一转眼便不见了,内心不免迷惑起来。走到鸳鸯站的处所儿,乃是一溜配殿,各处都有匾额。宝玉偶然去看,只向鸳鸯立的地点奔去。见那一间配殿的门半掩半开,宝玉也不敢冒昧出来,内心正要问那和尚一声,回过甚来,和尚早已不见了。宝玉恍忽,见那殿宇巍峨,绝非大观园气象。便立住脚,昂首看那匾额上写道:“引觉情痴”。两边写的春联道:
且说世人见宝玉死去复活,神情清爽,又加连日服药,一天好似一天,垂垂的复原起来。便是贾政见宝玉已好,现在丁忧无事,想起贾赦不知几时遇赦,老太太的棺木久停寺内,终不放心,欲要扶柩回南安葬,便叫了贾琏来商讨。贾琏便道:“老爷想得极是,现在趁着丁忧干了一件大事更好。将来老爷起了服,生恐又不能遂意了。但是我父亲不在家,侄儿呢又不敢僭越。老爷的主张很好,只是这件事也得好几千银子。衙门里缉赃那是再缉不出来的。”贾政道:“我的主张是定了,只为大爷不在家,叫你来商讨商讨如何个别例。你是不能出门的。现在这里没有人,我为是好几口材都要带归去的,一个如何样的照顾呢,想起把蓉哥儿带了去。何况有他媳妇的棺材也在里头。另有你林mm的,那是老太太的遗言说跟着老太太一块儿归去的。我想这一项银子只幸亏那边挪借几千,也就够了。”贾琏道:“现在的情面过于淡薄。老爷呢,又丁忧,我们老爷呢,又在外头,一时借是借不出来的了。只好拿房地文书出去押去。”贾政道:“住的屋子是官盖的,那边动得。”
宝玉看了,便点头感喟。想要出来找鸳鸯问他是甚么地点,细细想来甚是熟谙,便仗着胆量排闼出来。满屋一瞧,并不见鸳鸯,里头只是黑漆漆的,心下惊骇。正要退出,见有十数个大橱,橱门半掩。
王夫人只道旧病复发,便好延医调节,即命丫头婆子快去奉告贾政,说是“宝玉回过来了,头里原是心迷住了,现在说出话来,不消备办后事了。”贾政听了,即忙出去看视,果见宝玉苏来,便道:“没的痴儿你要唬死谁么!”说着,眼泪也不知不觉流下来了。又叹了几口气,仍出去叫人请大夫诊脉服药。这里麝月正思他杀,见宝玉一过来,也放了心。只见王夫人叫人端了桂圆汤叫他喝了几口,垂垂的定了神。王夫人等放心,也没有说麝月,只叫人仍把那玉交给宝钗给他带上,“想起那和尚来,这玉不知那边找来的,也是古怪。如何一时要银一时又不见了,莫非是神仙不成?”宝钗道:“提及那和尚来的踪迹去的影响,那玉并不是找来的。头里丢的时候,必是那和尚取去的。”王夫人道:“玉在家里如何能取的了去?”宝钗道:“既可送来,便可取去。”袭人麝月道:“那年丢了玉,林大爷测了个字,厥后二奶奶过了门,我还奉告过二奶奶,说测的那字是甚么。赏'字。二奶奶还记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