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想了想,笑道:“实在倒也罢了。只不知你二姨心中情愿不肯意。明日你先去和你老娘筹议,叫你老娘问准了你二姨,再作决计。”因而又教了贾蓉一篇话,便走过来,将此事奉告了尤氏。尤氏却知此事不当,因此死力劝止。无法贾珍主张已定,平日又是顺服惯了的,何况她与二姐本非一母,不便深管,因此也只得由他们闹去了。
只听得院内是贾蓉的声音说话。斯须出去,给他老娘、姨娘请了安,又向贾琏笑道:“才刚老爷还问叔叔呢,说是有甚么事情要使唤。原要令人到寺里去叫,我回老爷说,叔叔就来。老爷还叮咛我,路上遇着叔叔叫快去呢。”贾琏听了,忙要起家,又听贾蓉和他老娘说道:“那一次我和老太太说的,我父亲要给二姨说的姨爹,就和我这叔叔的面孔身量差未几儿。老太太说好不好?”一面说着,又悄悄的用手指着贾琏,和他二姨努嘴。二姐倒不美意义说甚么,只见三姐笑骂道:“坏透了的小猴儿崽子!没了你娘的说的了,等我撕他那嘴!”一面说着,便赶了过来。贾蓉早笑着跑了出去,贾琏也笑着辞了出来。走至厅上,又叮咛了家人们不成耍钱吃酒等话;又悄悄的央贾蓉,归去缓慢和他父亲说。一面便带了俞禄过来,将银子添足,交给他拿去。一面本身见他父亲,给贾母去存候,不提。
公然,年老的人禁不住风霜伤感,至夜间,便觉头闷身酸,鼻塞声重。赶紧请了大夫来诊脉下药,足足的慌乱了半夜一日。幸而发散得快,未曾传经,至半夜天,些须发了点汗,脉静身凉,大师方放了心。至次日仍服药调度。又过了数日,乃贾敬送殡之期,贾母犹未大愈,遂留宝玉在家奉养。凤姐因未曾甚好,亦未去。其他贾赦、贾琏、邢夫人、王夫人等带领家人仆妇,都送至铁槛寺,至晚方回。贾珍、尤氏并贾蓉仍在寺中守灵,等过百今后,方扶柩回籍。家中仍托尤老娘并二姐、三姐看管。
因而大师归坐后,叙了些闲话。贾琏说道:“大嫂子说,前日有一包银子交给亲家太太收起来了,本日因要还人,大哥令我来取。再也看看家里有事无事。”尤老娘听了,赶紧使二姐拿钥匙去取银子。这里贾琏又说道:“我也要给亲家太太请存候,瞧瞧二位mm。亲家太太脸面倒好,只是二位mm在我们家里受委曲。”尤老娘笑道:“我们都是嫡亲骨肉,说那里的话。在家里也是住着,在这里也是住着。不瞒二爷说,我们家里自从先夫归天,家计也实在艰巨了,全亏了这里姑爷帮忙。现在姑爷家里有了如许大事,我们不能别的着力,白看一看家另有甚么委曲了的呢。”正说着,二姐已取了银子来,交与尤老娘。尤老娘便递与贾琏。贾琏叫一个小丫头叫了一个老婆子来,叮咛她道:“你把这个交给俞禄,叫他拿过那边去等我。”老婆子承诺了出去。
在路叔侄闲话。贾琏故意,便提到尤二姐,因夸说如何斑斓,如何做人好,举止风雅,言语和顺,无一处不令人可敬敬爱,“大家都说你婶子好,据我看那里及你二姨一零儿呢。”贾蓉揣知其意,便笑道:“叔叔既这么爱他,我给叔叔作媒,说了做二房何如?”贾琏笑道:“敢是好呢。只怕你婶子不依,再也怕你老娘不肯意。何况我闻声说,你二姨已有了人家了。”贾蓉道:“这都无妨。我二姨、三姨都不是我老爷养的,原是我老娘带了来的。闻声说我老娘在那一家时,就把我二姨许给皇粮庄头张家,指腹为婚。厥后张家遭了官司,式微了,我老娘又自那家嫁了出来,现在这十数年,两家音信不通。我老娘经常抱怨,要与他家退婚,我父亲也要将二姨转聘。只等有了好人家,不过令人找着张家,给他数两银子,写上一张退婚的字儿。想张家穷极了的人,见了银子,有甚么不依的。再他也晓得我们如许的人家,也不怕他不依。又是叔叔如许人说了做二房,我管保我老娘和我父亲都情愿。倒只是婶子那边却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