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贾琏、贾珍、贾蓉等三人商讨,事事妥贴,至初二日,先将尤老和三姐送入新房。尤老一看,虽不似贾蓉口内之言,也非常齐备,母女二人已称了心。鲍二佳耦见了如一盆火,赶着尤老一口一声唤“老娘”,又或是“老太太”;赶着三姐唤“三姨”,或是“姨娘”。至次日五更天,一乘素轿,将二姐抬来。各色香烛、纸马,并铺盖以及酒饭,早已备得非常安妥。一时,贾琏素服坐了小轿而来,拜过六合,焚了纸马。那尤老见二姐身上头上焕然一新,不是在家模样,非常对劲。搀入洞房。是夜贾琏同她颠鸾倒凤,各式恩爱,不消细说。
四人正吃得欢畅,忽听扣门之声,鲍二家的忙出来开门,看时,见是贾琏上马,问有事无事。鲍二女人便悄悄告他说:“大爷在这里西院里呢。”贾琏听了,便回至卧房。只见尤二姐和他母亲都在房中,见他来了,二人面上便有些讪讪的。贾琏反推不知,只命:“快拿酒来!我们吃两杯好睡觉。我本日很乏了。”尤二姐忙上来陪笑,接衣捧茶,问长问短。贾琏喜得心痒难受。一时,鲍二家的端上酒来,二人对饮。他丈母不吃,自回房中睡去了。两个小丫头分了一个过来奉侍。
贾琏便排闼出来,笑说:“大爷在这里,兄弟来存候。”贾珍羞得无话,只得起家让坐。贾琏忙笑道:“何必又作如此气象,我们弟兄畴前是如何样来!大哥为我操心,我本日粉身碎骨,感激不尽。大哥若多心,我意何安。今后今后,还求大哥如昔方好;不然兄弟宁能可绝后,再不敢到此处来了。”说着,便要跪下。慌得贾珍赶紧搀起,只说:“兄弟如何说,我无不领命。”贾琏忙命人:“看酒来,我和大哥吃两杯。”又拉尤三姐说:“你过来,陪小叔子一杯。”贾珍笑着说:“老二,到底是你,哥哥需求吃干这钟。”说着一扬脖。
隆儿才坐下,端起杯来,忽听马棚内闹将起来。本来二马同槽,不能兼容,相互蹶踢起来。隆儿等慌得忙放下酒杯,出来喝马,好轻易喝住,另拴好了,方出去。鲍二家的笑说:“你三人就在这里罢,茶也现成了,我可去了。”说着,带门出去。这里喜儿喝了几杯,已是楞子眼了。隆儿、寿儿关了门,转头见喜儿直挺挺的仰卧炕上,二人便推他说:“好兄弟,起来好生睡,只顾你一小我,我们就苦了。”那喜儿便说道:“我们今儿可要公公道道的贴一炉子烧饼,要有一个充端庄的人,我痛把你妈一肏!”隆儿寿儿见他醉了,也不必多说,只得吹了灯,姑息睡下。
尤三姐站在炕上,指贾琏笑道:“你不消和我花马吊嘴的,我们净水下杂面,你吃我看!见提着电影人子上场,好歹别戳破这层纸儿。你别油蒙了心,打量我们不晓得你府上的事!这会子花了几个臭钱,你们哥儿俩拿着我们姐儿两个权当粉头来取乐儿,你们就打错了算盘了!我也晓得你那老婆太难缠,现在把我姐姐拐了来做二房,偷的锣儿敲不得。我也要会会那凤奶奶去,看她是几个脑袋,几只手。若大师好取和便罢;倘如有一点叫人过不去,我有本领不先把你两个的牛黄狗宝掏了出来,再和那恶妻拼了这命,也不算是尤三姑奶奶!喝酒怕甚么,我们就喝!”说着,本身绰起壶来斟了一杯,本身先喝了半杯,搂过贾琏的脖子来就灌,说:“我和你哥哥已经吃过了,我们来亲香亲香!”唬得贾琏酒都醒了。贾珍也不承望尤三姐这等无耻老辣。弟兄两个本是风月场中耍惯的,不想本日反被这闺女一席话说住。尤三姐一叠声又叫:“将姐姐请来!要乐我们四个一处同乐。鄙谚说‘便宜不过当家’,他们是弟兄,我们是姊妹,又不是外人,尽管上来。”尤二姐反不美意义起来。贾珍得便就要一溜,尤三姐那里肯放。贾珍此时方悔怨,不承望她是这类为人,与贾琏反不好轻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