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出去,屋内才点灯,先看过了尤氏母女,然后二姐出见,贾珍仍唤“二姨”。大师吃茶,说了一回闲话。贾珍因笑说:“我作的这保山如何?若错过了,打着灯笼还没处寻,过日你姐姐还备了礼来瞧你们呢。”说话之间,尤二姐已命人预备下酒馔,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原无避讳。那鲍二来存候,贾珍便说:“你还是个有知己的小子,以是叫你来奉侍。今后自有大用你之处,不成在外头吃酒肇事。我天然赏你。倘或这里短了甚么,你琏二爷事多,那边人杂,你尽管去回我。我们弟兄,不比别人。”鲍二承诺道:“是,小的晓得。若小的不经心,除非不要这脑袋了。”贾珍点头说:“要你晓得就好。”当下四人一处吃酒。尤二姐知局,便邀他母亲说:“我怪怕的,妈同我到那边逛逛来。”尤老也会心,便端的同她出来,只剩小丫头们。贾珍便和三姐挨肩擦脸,各式轻浮起来。小丫头子们看不过,也都躲了出去,凭他两个安闲取乐,不知作些甚么活动。
那贾琏越看越爱,越瞧越喜,不知怎生阿谀这二姐,乃命鲍二等人不准提三说二的,直以“奶奶”称之,本身也称“奶奶”,竟将凤姐一笔勾倒。偶然,回家中只说在东府有事拘束,凤姐辈因知他和贾珍相得,天然是或有事商讨,也不狐疑。再家下人虽多,都不管这些事。便有那游手好闲、专探听小事的人,也都去阿谀贾琏,乘机讨些便宜,谁肯去露风。因而贾琏深感贾珍不尽。贾琏一月出五两银子,做每天的供应。若不来时,她母女三人一处用饭;若贾琏来了,他伉俪二人一处吃,她母女便回房自吃。贾琏又将本身积年统统的梯己,一并搬了与二姐收着;又将凤姐平日之为人行事,枕边衾内,纵情奉告了她,只等一死,便接她出来。二姐听了,自是情愿。当下十来小我,倒也过起日子来,非常丰足。
隆儿才坐下,端起杯来,忽听马棚内闹将起来。本来二马同槽,不能兼容,相互蹶踢起来。隆儿等慌得忙放下酒杯,出来喝马,好轻易喝住,另拴好了,方出去。鲍二家的笑说:“你三人就在这里罢,茶也现成了,我可去了。”说着,带门出去。这里喜儿喝了几杯,已是楞子眼了。隆儿、寿儿关了门,转头见喜儿直挺挺的仰卧炕上,二人便推他说:“好兄弟,起来好生睡,只顾你一小我,我们就苦了。”那喜儿便说道:“我们今儿可要公公道道的贴一炉子烧饼,要有一个充端庄的人,我痛把你妈一肏!”隆儿寿儿见他醉了,也不必多说,只得吹了灯,姑息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