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二姐见了这般,便认她是个极好的人,小人不遂心,诽谤主子,亦是常理,故倾慕吐胆,叙了一会,竟把凤姐以为知己。又见周瑞等媳妇在中间称扬凤姐平日很多善政,只是吃负心太痴了,惹人怨。又说“已经预备了房屋,奶奶出来一看便知。”尤氏心中早已要出来同住方好,今又见如此,岂有不允之理,便说:“原该跟了姐姐去,只是这里如何?”凤姐儿道:“这有何难,姐姐的箱笼金饰,尽管着小厮搬了出来。这些粗笨货要它无用,还叫人看着。姐姐说谁安妥,就叫谁在这里。”尤二姐忙说:“本日既遇见姐姐,这一出来,凡事只凭姐姐摒挡。我也来的日子浅,也未曾当过家,世事不明白,如何敢作主?这几件箱笼拿出来罢。我也没有甚么东西,那也不过是二爷的。”
二人对见了礼,分序座下。平儿忙也上来要见礼。尤二姐见她打扮不俗,举止丰度不凡,料定是平儿,赶紧切身挽住,只叫“妹子快休如此,你我是一样的人。”凤姐忙也起家笑说:“折死她了!妹子尽管回礼,她原是我们的丫头。今后快别如此。”说着,又命周家的从承担里取出四匹上色尺头、四对金珠簪环为拜见之礼。尤二姐忙拜受了。二人吃茶,对诉过去之事。凤姐口内满是自怨自错,“怨不得别人,现在只求姐姐疼我”等语。
凤姐听了,便命周瑞家的记清,好生把守着,抬到东配房去。因而催着尤二姐穿戴了,二人联袂上车,又同坐一处,又悄悄的奉告她:“我们家的端方大。这事老太太一概不知,倘或知二爷孝中娶你,管把他打死了。现在且别见老太太、太太。我们有一个花圃子极大,姊妹们住着,等闲没人去的。你这一去且在园里住两天,等我设个别例回明白了,当时再见方妥。”尤二姐道:“任凭姐姐裁处。”那些跟车的小厮们皆是预先申明的,现在不去大门,只奔后门而来。
兴儿带路,一向到了二姐门前扣门。鲍二家的开了。兴儿笑说:“快回二奶奶去,大奶奶来了。”鲍二家的听了这话,顶梁骨走了真魂,忙飞跑进,内报与尤二姐。尤二姐虽也一惊,但已来了,只得以礼相见,因而忙整衣迎了出来。至门前,凤姐方下车出去。尤二姐一看,只见头上皆是素白银器,身上月白缎袄,青缎披风,白绫素裙。眉弯柳叶,高吊两梢,目横丹凤,神凝三角。美丽若三春之桃,清素如九秋之菊。周瑞家的、旺儿家的二人搀出院来。尤二姐陪笑,忙迎上来万福,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