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次日,大夫来了,瞧了宝玉,不过说饮食不调,着了点儿风邪,没大抵紧,分散分散就好了。这里王夫人、凤姐等一面遣人拿了方剂回贾母,一面令人到潇湘馆奉告说大夫就过来。紫鹃承诺了,赶紧给黛玉盖好被窝,放下帐子。雪雁赶着清算房里的东西。
静了一时,略觉安设。只听窗外悄悄问道:“紫鹃mm在家么?”雪雁赶紧出来,见是袭人,因悄悄说道:“姐姐屋里坐着。”袭人也便悄悄问道:“女人如何着?”一面走,一面雪雁奉告夜间及方才之事。袭人听了这话,也唬怔了,因说道:“怪道刚才翠缕到我们那边,说你们女人病了,唬的宝二爷赶紧打发我来看看是如何样。”正说着,只见紫鹃从里间掀起帘子望外看,见袭人,点头儿叫她。袭人悄悄走过来问道:“姑了娘睡着了吗?”紫鹃点点头儿,问道:“姐姐才闻声说了?”袭人也点点头儿,蹙着眉道:“毕竟如何样好呢!那一名昨夜也把我唬了个半死儿。”紫鹃忙问如何了,袭人道:“昨日早晨睡觉还是好好儿的,谁知半夜里一叠连声的嚷起心疼来,嘴里胡说白道,只说好象刀子割了去的似的。直闹到打亮梆子今后,才好些了。你说唬人不唬人?本日不能上学,还要请大夫来吃药呢。”正说着,只听黛玉在帐子里又咳嗽起来。紫鹃赶紧过来,捧痰盒儿接痰。黛玉微微睁眼,问道:“你和谁说话呢?”紫鹃道:“袭人姐姐来瞧女人来了。”说着,袭人已走到床前。黛玉命紫鹃扶起,一手指着床边,让袭人坐下。袭人侧身坐了,赶紧陪着笑劝道:“女人倒还是躺着罢。”黛玉道:“无妨,你们快别如许大惊小怪的。刚才是说谁半夜里心疼起来?”袭人道:“是宝二爷偶尔魇住了,不是当真如何样。”黛玉会心,晓得是袭人怕本身又悬心的原故,又感激,又悲伤。因顺势问道:“既是魇住了,不闻声他还说甚么?”袭人道:“也没说甚么。”黛玉点点头儿。迟了半日,叹了一声,才说道:“你们别奉告宝二爷说我不好,看担搁了他的工夫,又叫老爷活力。”袭人承诺了,又劝道:“女人还是躺躺歇歇罢。”黛玉点头,命紫鹃扶着歪下。袭人不免坐在中间,又欣喜了几句,然后告别,回到怡红院,只说黛玉身上略觉不受用,也没甚么大病。宝玉才放了心。
六脉弦迟,素由积郁。左寸有力,心气已衰。关脉独洪,肝邪偏旺。木气不能疏达,必将上侵脾土,饮食有趣;乃至胜所不堪,肺金定受其殃。气不流精,凝而为痰;血随气涌,天然咳吐。理宜疏肝保肺,涵养心脾。虽有补剂,未可骤施。姑拟黑清闲以开其先,复用归肺固金以继厥后。不揣固陋,俟高超裁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