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贾政试了宝玉一番,内心却也喜好,走向内里和那些门客闲谈。提及方才的话来,便有新进到来、最善大棋的一个王尔调名作梅的说道:“据我们看来,宝二爷的学问已是大进了。”贾政道:“那有进益,不过略晓得些罢咧,‘学问’两个字早得很呢。”詹光道:“这是老世翁过谦的话。不但王大兄这般说,就是我们看,宝二爷必然要多发的。”贾政笑道:“这也是诸位过爱的意义。”
这里煎了药,给巧姐儿灌了下去,只听“喀”的一声,连药带痰都吐出来,凤姐才略放了一点儿心。只见王夫人那边的小丫头拿着一点儿的小红纸包儿,说道:“二奶奶,牛黄有了。太太说了,叫二奶奶亲身把分两对准了呢。”凤姐承诺着接过来,便叫平儿配齐了真珠、冰片、朱砂,快熬起来。本身用戥子按方秤了,搀在内里,等巧姐儿醒了好给她吃。只见贾环掀帘出去讲:“二姐姐,你们巧姐儿如何了?妈叫我来瞧瞧她。”凤姐见了他母子便嫌,说:“好些了。你归去说,叫你们姨娘想着。”那贾环口里承诺,尽管各处瞧看。看了一回,便问凤姐儿道:“你这里听的说有牛黄,不知牛黄是如何个样儿,给我瞧瞧呢。”凤姐道:“你别在这里闹了,妞儿才好些。那牛黄都煎上了。”贾环听了,便去伸手拿那吊子瞧时,岂知措手不及,“沸”的一声,吊子倒了,火已泼灭了一半。贾环见不是事,自发败兴,赶紧跑了。凤姐急的火星直爆,骂道:“真真哪一世的仇家朋友!你何必来,还来使促狭!畴前你妈要想害我,现在又来害妞儿。我和你几辈子的仇呢?”一面骂平儿不照顾。正骂着,只见丫头来找贾环。凤姐道:“你去奉告赵姨娘,说她操心也太苦了。巧姐儿死定了,不消她惦着了!”平儿仓猝在那边配药再熬,那丫头摸不着脑筋,便悄悄问平儿道:“二奶奶为甚么活力?”平儿将环哥弄倒药吊子说了一遍。丫头道:“怪不得他不敢返来,躲了别处去了。这环哥儿明日还不知如何样呢。平姐姐,我替你清算罢。”平儿说:“这倒不消。幸亏牛黄另有一点,现在配好了,你去罢。”丫头道:“我一准归去奉告赵姨奶奶,也免得她每天说嘴。”
大师吃着酒。贾母便问道:“但是,才姨太太提香菱,我闻声前儿丫头们说‘秋菱’,不知是谁,问起来才晓得是她。如何那孩子好好的又改了名字呢?”薛阿姨满脸飞红,叹了一口气道:“老太太再别提起。自从蟠儿娶了这个不知好歹的媳妇,成日家咕咕唧唧,现在闹的也不成小我家了。我也说过她几次,她牛心不传闻,我也没那么大精力和他们尽着吵去,只好由他们去。可不是,她嫌这丫头的名儿不好,改的。”贾母道:“名儿甚么要紧的事呢?”薛阿姨道:“提及来我也怪臊的,实在老太太这边有甚么不晓得的。她那边是为这名儿不好,闻声说她因为是宝丫头起的,她才故意要改。”贾母道:“这又是甚么原故呢?”薛阿姨把手绢子不住的擦眼泪,未曾说,又叹了一口气,道:“老太太还不晓得呢,这现在媳妇子专和宝丫头活力。前日老太太打发人看我去,我们家里正闹呢。”贾母赶紧接着问道:“但是,前儿闻声姨太太肝气疼,要打发人看去;厥后闻声说好了,以是没着人去。依我劝,姨太太竟把他们别放在心上。再者,他们也是新过门的小伉俪,过些时天然就好了。我看宝丫头脾气儿温厚战役,固然年青,比大人还强几倍。前日那小丫头子返来讲,我们这边还都赞叹了他一会子。都像宝丫头那样气度儿脾气儿,真是百里挑一的。不是我说句莽撞话,那给人家做了媳妇儿,如何叫公婆不疼,家里上高低下的不宾服呢。”宝玉头里已经听烦了,推故要走,及闻声这话,又坐了,呆呆的往下听。薛阿姨道:“不顶用。她虽好,到底是女孩儿家。养了蟠儿这个胡涂孩子,真真叫我不放心,只怕在外头喝点子酒,闹出事来。幸亏老太太这里的大爷、二爷常和他在一块儿,我还放点儿心。”宝玉听到这里,便接口道:“阿姨更不消悬心。薛大哥相好的都是些端庄买卖大客人,都是有面子的,那边就闹出事来。”薛阿姨笑道:“依你如许说,我敢只不消操心了。”说话间,饭已吃完。宝玉先告别了,晚间还要看书,便各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