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龙失水似枯鱼,两地情怀感索居。
今后,凤姐常到园中顾问。一日,刚走进大观园,到了紫菱洲畔,只闻声一个老婆子在那边嚷。凤姐走到跟前,那婆子才瞧见了,早垂手侍立,口里请了安。凤姐道:“你在这里闹甚么?”婆子道:“蒙奶奶们派我在这里看管花果,我也没有不对,不料邢女人的丫头说我们是贼。”凤姐道:“为甚么呢?”婆子道:“昨儿我们家的黑儿跟着我到这里玩了一回,她不晓得,又往邢女人那边去瞧了一瞧,我就叫她归去了。今儿夙起闻声她们丫头说,丢了东西了。我问她丢了甚么,她就问起我来了。”凤姐道:“问了你一声,也犯不着活力呀。”婆子道:“这里园子,到底是奶奶家里的,并不是她们家里的。我们都是奶奶派的,贼名儿如何敢认呢?”凤姐照脸啐了一口,厉声道:“你少在我跟前唠唠叨叨的!你在这里照看,女人丢了东西,你们就该问哪,如何说出这些没事理的话来!把老林叫了来,撵出她去!”丫头们承诺了。
平儿同丰儿归去,将到凤姐那边,遇见薛家差来的一个老婆子,接着问好。平儿便问道:“你那边来的?”婆子道:“那边太太、女人叫我来请各位太太、奶奶、女人们的安。我才刚在奶奶前问起女人来,说女人到园中去了。但是从邢女人那边来么?”平儿道:“你如何晓得?”婆子道:“方才闻声说。真真的二奶奶和女人们的行事叫人感念。”平儿笑了一笑说:“你返来坐着罢。”婆子道:“我另有事,他日再过来瞧女人罢。”说着走了。平儿返来,答复了凤姐。不在话下。
且说薛阿姨家中被金桂搅得翻江倒海,瞥见婆子返来,述起岫烟的事,宝钗母女二人不免滴下泪来。宝钗道:“都为哥哥不在家,以是叫邢女人多吃几天苦。现在还亏凤姐姐不错。我们底下也得留意,到底是我们家里人。”说着,只见薛蝌出去讲道:“大哥哥这几年在外头相与的都是些甚么人!连一个端庄的也没有,来一起子,都是些狐群狗党。我看他们那边是不放心,不过将来探探动静儿罢咧。这两天都被我赶出去了。今后叮咛了门上,不准传进这类人来。”薛阿姨道:“又是蒋玉菡那些人哪?”薛蝌道:“蒋玉菡却倒没来,倒是别人。”薛阿姨听了薛蝌的话,不觉又悲伤起来,说道:“我虽有儿,现在就像没有的了。就是下属准了,也是个废人。你虽是我侄儿,我看你还比你哥哥明白些,我这后辈子端赖你了。你本身从今更要学好。再者,你聘下的媳妇儿,家道不比往时了。人家的女孩儿出门子不是轻易,再没别的想头,只盼着半子无能,他就有日子过了。若邢丫头也像这个东西――”说着把手往里头一指,道:“我也不说了。邢丫头实在是个有廉耻、故意计儿的,又守得贫,耐得富。只是等我们的事情畴昔了,早些把你们的端庄事结束了,也了我一宗苦衷。”薛蝌道:“琴mm还没有出门子,这倒是太太烦心的一件事。至于这个,可算甚么呢!”大师又说了一回闲话。
只见邢岫烟赶快出来,迎着凤姐陪笑道:“这使不得,没有的事,事情早畴昔了。”凤姐道:“女人,不是这个话。倒不讲事情,这名分上太岂有此理了!”岫烟见婆子跪在地下告饶,便忙请凤姐到里边去坐。凤姐道:“她们这类人我晓得,她除了我,其他都没上没下的了。”岫烟再三替她告饶,只说本身的丫头不好。凤姐道:“我看着邢女人的份上,饶你这一次。”婆子才起来,磕了头,又给岫烟磕了头,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