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夏家先前不住在京里,因近年消索,又挂念女儿,新近搬进京来。父亲已没,只要母亲,又过继了一个混账儿子,把家业都花完了,不时的常到薛家。那金桂原是个水性人儿,那边守得住空房,况兼每天内心驰念薛蝌,便有些饥不择食的风景。无法她这一干兄弟又是个蠢货,虽也有些知觉,只是尚未入港。以是金桂经常归去,也帮贴他些银钱。这些时正盼金桂回家,只见薛家的人来,内心就想又拿甚么东西来了。不料说这里女人服毒死了,他便气得乱嚷乱叫。金桂的母亲闻声了,更哭喊起来,说:“好端端的女孩儿在他家,为甚么服了毒呢?”哭着喊着的,带了儿子,也等不得雇车,便要走来。那夏家本是买卖人家,现在没了钱,那顾甚么脸面。儿子头里就走,她跟了一个破老婆子出了门,在街上啼哭泣哭的雇了一辆破车,便跑到薛家。
话说贾琏到了王夫人那边,一一的说了。次日,到了部里办理停妥,返来又到王夫人那边,将办理吏部之事奉告。王夫人便道:“探听准了么?公然如许,老爷也情愿,百口也放心。那外任是何尝做得的?若不是那样的参返来,只怕叫那些混账东西把老爷的性命都坑了呢。”贾琏道:“太太那边晓得?”王夫人道:“自从你二叔放了外任,并没有一个钱拿返来,把家里的倒掏摸了好些去了。你瞧,那些跟老爷去的人,他男人在外头未几几时,那些小老婆子们便金头银面的打扮起来了,可不是在外头瞒着老爷弄钱?你叔叔便由着他们闹去。若弄出事来,不但本身的官做不成,只怕连祖上的官也要抹掉了呢。”贾琏道:“婶子说得非常。方才我闻声参了,吓的了不得,直等探听明白才放心。也情愿老爷做个京官,安安散逸的做几年,才保得住一辈子的申明。就是老太太晓得了,倒也是放心的,只要太太说得宽缓些。”王夫人道:“我晓得。你到底再去探听探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