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和尚也不言语,赶来拉着贾琏就跑。贾琏只得跟着,到了前头,赶着奉告贾政。贾政听了喜好,即找和尚见礼伸谢。和尚还了礼坐下。贾琏心下猜疑:“必是要了银子才走。”贾政细看那和尚,又非前次见的,便问:“宝剎何方?法师大号?这玉是那边得的?如何小儿一见便会活过来呢?”那和尚微浅笑道:“我也不晓得,只要拿一万银子来就完了。”贾政见这和尚卤莽,也不敢获咎,便说:“有。”和尚道:“有便快拿来罢,我要走了。”贾政道:“略请少坐,待我进内瞧瞧。”和尚道:“你去,快出来才好。”
过了几天,宝玉更胡涂了,乃至于饭食不进,大师焦急起来。恰又忙着脱孝,家中无人,又叫了贾芸来照顾大夫。贾琏家下无人,请了王仁来在外帮着摒挡。那巧姐儿是日夜哭母,也是病了。以是荣府中又闹得马仰人翻。
贾政公然出来,也不及奉告,便走到宝玉炕前。宝玉见是父亲来,欲要爬起,因身子衰弱,起不来。王夫人按着说道:“不要动。”宝玉笑着,拿这玉给贾政瞧,道:“宝玉来了。”贾政略略一看,晓得此事有些本源,也不细看,便和王夫人道:“宝玉好过来了。这赏银如何样?”王夫人道:“尽着我统统的折变了给他就是了。”宝玉道:“只怕这和尚不是要银子的罢?”贾政点头道:“我也看来古怪,但是他口口声声的要银子。”王夫人道:“老爷出去先款留着他再说。”
一日,又当脱孝来家,王夫人切身又看宝玉,见宝美女事不醒,急得世人手足无措。一面哭着,一面奉告贾政说:“大夫回了,不肯下药,只好预备后事。”贾政感喟连连,只得亲身看视,见其风景公然不好,便又叫贾琏办去。贾琏不敢违拗,只得叫人摒挡。手头又短,正在难堪,只见一小我跑出去讲:“二爷,不好了!又有饥荒来了。”贾琏不知何事,这一唬非同小可,瞪着眼说道:“甚么事?”那小厮道:“门上来了一个和尚,手里拿着二爷的这块丢的玉,说要一万赏银。”贾琏照脸啐道:“我打量甚么事,如许镇静!前番那假的你不晓得么?就是真的,现在人要死了,要这玉做甚么!”小厮道:“主子也说了,那和尚说给他银子就好了。”又听着外头嚷出去讲:“这和尚撒泼,各自跑出去了,世人拦他拦不住。”贾琏道:“那边有如许怪事?你们还不快打出去呢!”正闹着,贾政闻声了,也没了主张了。里头又哭出来,说:“宝二爷不好了!”贾政益发焦急。只见那和尚嚷道:“要命拿银子来!”贾政俄然想起:“头里宝玉的病是和尚治好的,这会子和尚来,或者有救星。但是这玉倘或是真,他要起银子来,如何样呢?”想了一想:“临时不管他,果然人好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