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如悬胆两眉长,目似明星蓄宝光,破衲草鞋无住迹,肮脏更有满头疮。
到了第四日凌晨,贾母等正围着他两个哭时,只见宝玉展开眼说道:“从今今后,我可不在你家了!快些清算打发我走罢。”贾母听了这话,如同摘去心肝普通。赵姨娘在旁劝道:“老太太也不必过于哀思了,哥儿已是不顶用了,不如把哥儿的衣服穿好,让他早些归去罢,也免些苦;尽管舍不得他,这口气不竭,他在那世里也享福不安生。”这些话没说完,被贾母照脸啐了一口唾沫,骂道:“烂了舌头的混帐老婆,谁叫你来多嘴多舌的!你如何晓得他在那世里享福不安生?如何见得不顶用了?你愿他死了,有甚么好处?你别做梦!他死了,我只和你们要命。平日都是你们挑拨着逼他写字读书,把胆量唬破了,见了他老子不像个避猫鼠儿?都不是你们这起淫妇挑拨的!这会子逼死了,你们遂了心了,我饶哪一个!”一面骂,一面哭。贾政在旁闻声这些话,内心更加难过,便喝退赵姨娘,本身上来委宛解劝。一时又有人来回说:“两口棺椁都做齐了,请老爷出去看。”贾母听了,如火上浇油普通,便骂道:“是谁做了棺材?”一叠连声只叫把做棺材的拉来打死。
可叹你本日这番经历:
却说黛玉因见宝玉克日烫了脸,总不出门,倒经常在一处说说话儿。这日饭,后看了二三篇书,自发无趣,便同紫鹃、雪雁做了一回针线,更觉沉闷。便倚着房门出了一回神,信步出来,看阶下新迸出的稚笋,不觉出了院门。一望园中,四顾无人,惟见花光柳影,鸟语溪声。林黛玉信步便往怡红院中来,只见几个丫头舀水,都在回廊上围着看画眉沐浴呢。闻声房内有笑声,林黛玉便入房中看时,本来是李宫裁、凤姐、宝钗都在这里呢,一见她出去,都笑道:“这不又来了一个!”林黛玉笑道:“今儿齐备,倒像谁下帖子请来的。”凤姐道:“前儿我打发人送了两瓶茶叶去,你往哪去了?”林黛玉笑道:“但是呢,我倒忘了,多谢多谢!”凤姐儿又道:“你尝了可还好不好?”没有说完,宝玉便道:“论理可倒罢了,只是我说不大甚好,也不知别人尝着如何样,味倒轻,只是色彩不很好。”凤姐道:“那是暹罗进贡来的。我尝着也没甚么趣儿,还不如我每日吃的呢。”黛玉道:“我吃着好。”宝玉道:“你公然吃着好,把我这个也拿了去罢。”凤姐道:“你真爱吃,我那边另有呢。”林黛玉道:“果然的?我就打发丫头取去了。”凤姐道:“不消取去,我叫人送来就是了。我明儿另有一件事求你,一同打发人送来。”
林黛玉抬身就走。宝钗便叫道:“颦儿急了,还不返来坐着!走了倒没意义。”说着便站起来,拉住。只见赵姨娘和周姨娘两小我出去瞧宝玉。李宫裁、宝钗、宝玉等都让她两个坐。独凤姐只和黛玉谈笑,正眼也不看她们。宝钗方欲说话时,只见王夫人房内的丫头来讲:“舅太太来了,请奶奶、女人们出去呢。”李宫裁听了,忙叫着凤姐等要走。赵、周两个也忙辞了宝玉出去。宝玉道:“我也不能出去,你们好歹别叫舅母出去。”又道:“林mm,你先站一站,我和你说一句话。”凤姐听了,转头向黛玉笑道:“有人叫你说话呢。”说着便把林黛玉往里一推,和李纨一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