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贾赦、贾政又恐哭坏了贾母,日夜熬油费火,闹得人丁不安,也都没有主张。贾赦还各处去寻僧觅道。贾政见都不灵效,实在烦恼,因阻贾赦道:“后代之数,皆由天命,非人力可强者。他二人之病出于不料,各式医治不效,想天意该当如此,也只好由他们去罢。”贾赦也不睬此话,还是各式慌乱,那边见些效验。看看三日工夫,那凤姐和宝玉躺在床上,更加连气都将没了。百口人丁无不惶恐,都说没了希冀,忙着将他二人的后代衣履都治备下了。贾母、王夫人、贾琏、平儿、袭人这几小我更比诸人哭得忘餐废寝,觅死寻活。赵姨娘、贾环等自是称愿。
林黛玉听了笑道:“你们听听,这是吃了他们家一点子茶叶,就来使唤我来了。”凤姐笑道:“我倒求你,你倒说这些闲话。你既吃了我们家的茶,如何还不给我们家作媳妇?”世人听了,都一齐笑起来。黛玉便红了脸,一声儿也不言语,转头畴昔了。李宫裁笑向宝钗道:“真真我们二婶子的滑稽是好的。”林黛玉害羞笑道:“甚么滑稽,不过是贫嘴贱舌讨人讨厌罢了!”说着便啐了一口。凤姐笑道:“你别作梦!给我们家做了媳妇,你想想-”便指宝玉道:“你瞧,人物儿家世配不上,还根底配不上?模样儿配不上,是家私配不上?哪一点还玷辱了谁呢?”
一足高来一足低,浑身带水又拖泥。相逢若问家那边,却在蓬莱弱水西。
到了第四日凌晨,贾母等正围着他两个哭时,只见宝玉展开眼说道:“从今今后,我可不在你家了!快些清算打发我走罢。”贾母听了这话,如同摘去心肝普通。赵姨娘在旁劝道:“老太太也不必过于哀思了,哥儿已是不顶用了,不如把哥儿的衣服穿好,让他早些归去罢,也免些苦;尽管舍不得他,这口气不竭,他在那世里也享福不安生。”这些话没说完,被贾母照脸啐了一口唾沫,骂道:“烂了舌头的混帐老婆,谁叫你来多嘴多舌的!你如何晓得他在那世里享福不安生?如何见得不顶用了?你愿他死了,有甚么好处?你别做梦!他死了,我只和你们要命。平日都是你们挑拨着逼他写字读书,把胆量唬破了,见了他老子不像个避猫鼠儿?都不是你们这起淫妇挑拨的!这会子逼死了,你们遂了心了,我饶哪一个!”一面骂,一面哭。贾政在旁闻声这些话,内心更加难过,便喝退赵姨娘,本身上来委宛解劝。一时又有人来回说:“两口棺椁都做齐了,请老爷出去看。”贾母听了,如火上浇油普通,便骂道:“是谁做了棺材?”一叠连声只叫把做棺材的拉来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