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道:“罢,罢,罢!”薛蟠道:“爱听不听!这是新奇曲儿,叫作哼哼韵。你们要懒待听,连酒底都免了,我就不唱。”世人都道:“免了罢,免了罢,倒别迟误了别人家。”因而蒋玉菡说道:
唱完饮了门杯,说道:“鸡声茅店月。”令完,下该云儿。云儿便说道:
女儿喜,洞房花烛朝慵起。
世人都怔了,说道:“这是个甚么曲儿?”薛蟠还唱道:
说完便唱道:
女儿悲,嫁了个男人是乌龟。
云儿又道:
世人听了,都转头道说道:“该死,该死!快唱了罢。”薛蟠便唱道:
世人倒都依了,完令。薛蟠又跳了起来,吵嚷道:“了不得,了不得!该罚,该罚!这席上并没有宝贝,你如何念起宝贝来?”蒋玉菡怔了,说道:“何曾有宝贝?”薛蟠道:“你还赖呢!你再念来。”蒋玉菡只得又念了一遍。薛蟠道:“袭人可不是宝贝是甚么!你们不信,只问他。”说着,指着宝玉。宝玉没美意义起来,说道:“薛大哥,你该罚多少?”薛蟠道:“该罚,该罚!”说着拿起酒来,一饮而尽。冯紫英与蒋玉菡等不知原故,犹问原故,云儿便奉告了出来。蒋玉菡忙起家告罪,世人都道:“不知者不作罪。”
两个苍蝇嗡嗡嗡。
说毕,唱道:
有人报与冯紫英,出来驱逐出来。只见薛蟠早已在那边久候,另有很多唱曲儿的小厮并唱小旦的蒋玉菡、锦香院的妓女云儿。大师都见过了,然后吃茶。宝玉擎茶,笑道:“前儿所言幸与不幸之事,我昼悬夜想,本日一闻呼喊即至。”冯紫英笑道:“你们令姑表兄弟倒都心实。前日不过是我的设辞,诚恳请你们一饮,恐又推托,故说下这句话。本日一邀即至,谁知都信真了。”说毕,大师一笑,然后摆上酒来,顺次坐定。冯紫英先命唱曲儿的小厮过来让酒,然后命云儿也来敬。
世人听了,都大笑起来。薛蟠道:“笑甚么,莫非我说的不是?一个女儿嫁了男人,要当混蛋,她如何不悲伤呢?”世人笑得哈腰,说道:“你说得非常,快说底下的。”薛蟠瞪了一瞪眼,又说道:“女儿愁……”说了这句,又不言语了。世人道:“如何愁?”薛蟠道:
世人听了都惊奇道:“这句何其太韵?”薛蟠又道:
至次日天明起来,只见宝玉笑道:“夜里失了盗也不晓得,你瞧瞧裤子上。”袭人低头一看,只见昨日宝玉系的那条汗巾子系在本身腰里,便知是宝玉夜间换了,忙一顿把解下来,说道:“我不稀少这行子,趁早儿拿了去!”宝玉见她如此,只得委宛解劝了一回。袭人没法,只得系上。过后,宝玉出去,终久解下来,掷在个空箱子里,本身又换了一条系着。
薛蟠道:“前儿我见了你妈,还叮咛他不叫他打你呢。”世人都道:“再多言者罚酒十杯。”薛蟠赶紧本身打了一个嘴巴子,说道:“没耳性,再不准说了。”云儿又道:
你是个可儿,你是个多情,你是个刁钻古怪鬼灵精,你是个神仙也不灵。我说的话儿你全不信,只叫你去背后里细探听,才晓得我疼你不疼!
滴不尽相思血泪拋红豆,开不完春柳春花满画楼,睡不稳纱窗风雨傍晚后,忘不了新愁与旧愁,咽不下玉粒金莼噎满喉,照不见菱花镜里描述瘦。展不开的眉头,捱不明的更漏。呀!恰便似遮不住的青山模糊,流不竭的绿水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