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鸟偏从季世来,都知倾慕此生才。一从二令三人木,哭向金陵事更哀。
勘破三春光不长,缁衣顿改昔年妆。不幸绣户侯门女,独卧青灯古佛旁。
现在且说林黛玉安闲荣府以来,贾母万般垂怜,寝食起居,一如宝玉、迎春、探春、惜春三个亲孙女倒且靠后。便是宝玉和黛玉二人之密切和睦,亦自较别个分歧,日则同业同坐,夜则同息同止,真是言和意顺,略无参商。不想现在俄然来了一个薛宝钗,年事虽大未几,然风致端方,面貌丰美,人多谓黛玉所不及。并且宝钗行动豁达,随分从时,不比黛玉高慢自许,目无下尘,故比黛玉大得下人之心。便是那些小丫头子们,亦多喜与宝钗去打趣。是以黛玉心中便有些悒郁不忿之意,宝钗却浑然不觉。那宝玉亦在孩提之间,况自本性所禀来的一片呆笨偏僻,视姊妹弟兄皆出一体,并无亲冷淡近之别。此中因与黛玉同随贾母一处坐卧,故略比别个姊妹熟惯些。既熟惯,则更觉密切;既密切,则不免一时有责备之毁,不虞之隙。这日不知为何,他二人言语有些分歧起来,黛玉又气的独在房中垂泪,宝玉又自悔言语冒撞,前去俯就,那黛玉方垂垂的回转来。
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
宝玉看了,心下自思道:“本来如此!但不知何为‘古今之情’,又何为‘风月之债’?从今倒方法略明白。”宝玉只顾如此一想,不料早把些邪魔招入膏肓了。当下随了仙姑进入二层门内,只见两边配殿皆有匾额春联,一时看不尽很多,惟见有几处写的是:“痴情司”、“树敌司”、“朝啼司”、“夜哭司”、“春感司”、“秋悲司”。看了,因向仙姑道:“敢烦仙姑引我到那各司中玩耍玩耍,不知可使得?”仙姑道:“此各司中皆贮的是普天之下统统的女子畴昔将来的簿册,你凡眼尘躯,不便先知的。”宝玉听了,那边肯依,复央之再四。仙姑无法,说:“也罢!就在此司内略随喜随喜罢了!”宝玉喜不自胜,昂首看这司的匾上,乃是“薄命司”三字,两边春联写的是:
转过牌坊,便是一座宫门,上面横书四个大字,道是:“孽海情天”。又有一副春联,大书云:
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痴男怨女,不幸风月债难偿。
宝玉见是一个仙姑,喜得忙上来作揖,笑问道:“神仙姐姐不知从那边来,现在要往那边去?也我不知这里是那边,望乞照顾照顾!”那仙姑笑道:“吾居离恨天之上,灌愁海当中,乃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景警幻仙姑是也:司人间之风情月债,掌尘凡之女怨男痴。因迩来风骚冤孽,缠绵于此处,是之前来访察机遇,布散相思。今忽与你相逢,亦非偶尔。此离吾境不远,别无他物,独一自采仙茗一盏,亲酿美酒一瓮,素练魔舞歌姬数人,新填《红楼梦》仙曲十二支,试随吾一游否?”宝玉听了喜跃非常,便忘了秦氏在那边,竟随了仙姑,至一地点。有石牌横建,上书“太虚幻景”四个大字,两边一副春联,乃是:
前面又画着一块美玉,落在泥垢当中。其断语云:
前面又画着两人放鹞子,一片大海,一只大船,船中有一女子掩面泣涕之状。也有四句写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