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大师各司其职,按部就班,以周兴的名誉,他也用不着立威,可现在韩奇这个不怕死的竟然敢来他头上拔毛?周兴这类“一饭之恩必偿,睚眦之仇必报”的人如何会放过他?因而周兴又以“妄自窜改衙门刑具规格”的名义,再令总督衙门的人抓了一批臬司衙门的差役,压着上百斤库戥跪在大堂一天一夜,命令不准再改刑具轻重,以儆效尤!
等江苏第一批高官辞职以后,周兴并没有气冲冲地回房安息,时至本日,残暴的宦海历练,练就了他察看入微的本领。才刚的事情,不消说是韩奇用心使绊子,但是臬司衙门的差役较着使了力量,为甚么对犯人伤害不大呢?周兴一想,就想到了库戥子的题目,对了,必定是用刑东西的题目,不然何至于此?
秦可卿今后院角门进了总督衙门,刚清算好暖阁,周兴便从大牢返来了,一进门就道:“我等了你一阵子,你刚出去,快些安息,不消这么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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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子?你有甚么面子?周兴的功绩明晃晃的摆在那边,现在还加了工部尚书衔!实打实的位极人臣!今后不定还要加个太子太保呢!说句实话,在京的军机大臣,也没有这份欣荣。”柳芳道:“我也不平气,但我不像你那么蠢,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老韩啊,为官之道,你还要学学。别看周制军威重天下,可在皇上面前,还不是恭恭敬敬的,不错了礼数,就是据理力图,皇上还说他廉洁、为国为民,实在我们江苏的宦海,谁不晓得周制军厚颜无耻,偏生喜好良家妇女!这在街头巷尾都是路人皆知了!但是他娘的,你敢在他面前说吗!”
“老柳!你这是长别人志气,灭本身威风!”韩奇不耐烦道:“佥都御史是告不下他,还被升级留用了。你我也不是八爷党的人,史鼐就因为是八爷党,好好一个巡抚也被皇上支招撤了。我晓得周制军不好惹,可你不明白,我不是说要别性命或者参他官身,首要此人煞气太重,并且你我老前辈,也不能当喽啰啊!我如何说也是江苏按察使,一句话下去,一二十个府、百八十个县也要震一震,我偏要会会他!让他晓得尊老爱幼!老柳,你放心,阿谁孀妇身上的幺蛾子还很多呢!”
“先换了外套再说。”秦可卿绝口不提王熙凤的事情,一味温婉地给他换衣倒水,走动间身姿婀娜,活脱脱一个居家小妇人,让周兴看了,是又爱又敬。
秦可卿内心好笑,但也不说破,瞅了她一眼:“我今后常来看你就是,你嫁女之时也告我一声。我不晓得别人,却晓得周郎的为人,你待他好,他就待你好,你待他恶,他就待你恶。说白了,姐姐当初为妒忌而害死人,也确切过了,这动了他的大忌,但这点和他毫无干系,就是那点仇恨,也早一笔取消了。我不能为你求他甚么,但却能够保你余生无恙,我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