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是老皇历了,传闻当今圣上还很倚重周总督,前儿下了密旨叫他进京,我们这是崇文门,你们去宣武门那边就听到了,忠顺亲王府,不久前被周总督带兵抄了!”
也就四周的邻居常过来看看,有他相救的司棋、潘又安一家,也有找了婆家的白金钏、白玉钏几家,至于贾璜,则难觅踪迹了,贾芹因为水月庵事发也逃了,南城的花家不晓得,但是袭人应当不甘心留在荣国府。
“胡说!大爷怎会缺这点茶钱?亏你是里手,连行情都不懂,我堂堂一个武官,那里看得上你们家的茶叶?我就自带了一包六安茶,你这雨前的龙井算甚么……”那武官边说边拿了一包碎末的茶叶出来泡上,悄悄啜了一口,点头晃脑,仿佛非常沉醉的模样。
“啥时候有几堆栈了?孩儿如何不知?你不会是喝胡涂了罢?太太还说了,一大早找了裤子不着,你看,清楚是你的裤子没了,把她的也穿出来了……”他儿子指着他的裤子道。
如果在都城贵族阶层混熟了的人,定然会晓得紫檀堡是蒋玉菡的宅院,四周另有他的庄子。正所谓:将军坟前无人问,伶人家事天下知。
“胡说!家里不是屯了几堆栈么?”武官吹胡子瞪眼,不时看看四周。
“也好,我也多年不在都城会友了。你父亲安好?我去吏部的时候,没见着他,我瞧你也应当立室立业了。”周兴拴了马匹,冯紫英边带路边说还好,未几时就进了院子,夜里几个灯笼挂在门外,随风扭捏,模糊有乐声,四野的狗也叫了几下。
那店家却撇了撇嘴,没有好神采地转回厨房去了,周兴看得清楚,那里是甚么六安茶,他自带的不过是一些发霉的碎末。又见武官自顾自吃着饼,时不时喝两口茶,偶尔饼上的芝麻有几粒掉进了桌缝内里,武官还仓猝不跌地去抠出来吃了,还自言自语道:“自打火耗归公以后,各省收上来的军饷,到我们手里也没多少了。”
不幸此地关门日久,他之前也没有转卖地契,早已经是荒草萋萋、青苔满地了,隔不远便是宁荣街,街东西的两座公府,也再无昔日光辉了,威名赫赫的百年望族,完整式微了。
“也好,写不好可别怪我。”周兴接了笔,在牌子上写道:“钦命一等侍卫、两江总督加工部尚书衔、三齐监盗周兴之隔壁邻居白老头之墓。”
那武官拍案而起,涨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出来,骂骂咧咧地揪着儿子的耳朵,浑身高低摸索一阵,才摸出几个铜钱来放下,无颜地走了。
写完看了看,周兴本身也笑了,白老娘连声念佛,大师都说极好。跟这些人聊了一会儿,又闻声说赖尚荣当年是出任山东胶州知州,厥后也犯了事,没了贾府保着,赖家在四周找门路。傅试放了三年锦州府通判,返来后升为京畿河道衙门同知,还在永定河那边,但是傅试为了奉迎下属,把他妹子傅秋芳给送了出去。
群情声此起彼伏,周兴听了非常不痛快,立马起家结账下了楼,从东城骑马到了西城,当时天气已经暗淡下来,他叮咛了秦可卿带人先走,便不忙着去承平仓胡同,而是回了花枝巷,那是他的第一个家。
有人道:“本来这些世袭武官还好的,有庄子有地。常日作威作福,入关以后,弓箭、刀马也不会了,白养着他们,可不是苦了朝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