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听得赞叹不已:“怪不得宝姐姐通古博今,我可想不出来,便是阿谁周兴儿是个轻贱之人,但句句读来,像极了阮籍之辈,真乃知我心者。”
麝月又好气又好笑:“他也是男人,也是须眉浊物不成?”
薛宝钗不由大摇其头,贾宝玉不喜四书五经,要学那狂放之辈,不能留意于孔孟之道、委身于经济之间,更与功名利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相差甚远了。
宝玉喜好《庄子》,黛玉说他“无端弄笔是何人,作践南华庄子因,不悔本身无见地,却将丑语怪别人。”在黛玉、湘云之间两面不奉迎以后,他便仿照庄子的“绝圣弃知”写了一篇文章。
“不是恋人不泪流……”贾宝玉入迷地看了林黛玉一眼,冷静回味,再念叨:“这是第二首,傲骨如君世已奇,嶙峋更见此支离。醉余奋扫如椽笔,写出胸中块垒时。”
“我晓得。”麝月皱了皱眉,翌日好歹还是偷偷说给了袭人,她毕竟是袭人一派,并且袭人的手腕无声无息,李嬷嬷都说“哪一个不是袭人拿上马的”。袭人也不知如何想,并不禁止。
“只剩下最后一首了。”贾宝玉又念叨:“都来眼底复心头,辛苦秀士企图搜。浑沌一时七窍凿,争教天不赋穷愁。”
“宝姐姐,林mm,你们快来看看,好诗啊,真是可贵的好诗,才刚茗烟送出去的。”在美轮美奂的绮霰斋房间,鼎中卷烟环绕,流苏、屏风各自隔开了空间,贾宝玉喝彩雀跃地放开纸张,林黛玉、薛宝钗闻言都走过来旁观。
《庄子》别名《南华经》,但是黛玉说的“庄子因”是先人补上的,就比如朱熹的《四书集注》是注释上去的,《庄子因》并不是庄子原文。
薛宝钗不天然地拿着团扇,讪讪干笑,林黛玉看了心下大快,几近鼓掌称快,笑道:“姐姐今儿可看了甚么戏?”
“他这是在咒我不成?该死!该死!”贾宝玉跌足长叹,他这个时候还是还是懵懂顽童,反封建的思惟是不自发的,只要变成了自发,他才渐渐成熟了。
(蠹:注音du,第四声,蛀虫)
薛宝钗来后,因会皋牢民气,高低夸奖,人皆言黛玉不如,又有金玉良缘之说,是以黛玉常怀不忿之心,常常见面,总免不了唇枪舌剑。但薛宝钗听后,只是笑而不答。
薛宝钗不答话,面色天然,内心岂不知,黛玉是说本身统统的心机都是“南柯一梦”,冷嘲热讽。她虽心下不快,但一辩驳便有违淑女形象,少不得忍着。
“没有啊,颦儿看了甚么不成?”薛宝钗惊奇道。
袭人仓猝解释道:“女人快别多心,我如何敢说女人们呢,我说的是外头的小子。”
“是了,茗烟是这么说的,快看,我还要请你们替我解解是何意呢。”贾宝玉津津有味,他酷好诗词,念了第一首道:“逼真文笔足千秋,不是恋人不泪流。可爱同时不了解,几次掩卷哭曹侯。”
“无妨事,我们看完就走,不劳烦袭人姐姐的。”林黛玉拿着帕子抿嘴笑。
“哎呀!都是阿谁该死的甚么周兴儿,好好的弄得宝玉又是仓猝起床,又是活力出去,弄得宝女人也不快,女人快坐下。他就是这本性儿,说了多少好话,变了多少体例,硬是不听。恰好女人有涵养,风雅,如果别个,指不定会如何呢。”袭人笑得亲热,机锋却直指林黛玉,内心更是记上了兴儿这个名字,盘算主张不让他再出去了,又想着该如何说教茗烟一顿,千万不能暴露本来脸孔,该打着照顾宝玉的名义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