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禄在摇骰子,还传出来咀嚼饭菜的声音。
“是。”兴儿躬身,内心不由自主打了个突,固然他一贯秉公办理,但小人居多,还是怕担忧又有甚么惩罚,内里做事的经常要提心吊胆,是以暗自揣摩不已,一言不发地跟在秦可卿身后。
“他真不怕琏奶奶,我服了。”
秦可卿叹了口气,又看了看他,心下自思:“你既然带了我过来,又不让我措置,究竟是要做甚么。你既然煞费苦心报我之恩,又为何频频抓住我的那次不对不放,周兴儿啊周兴儿,我还是看不透你。”
赖升冷哼:“我是没安美意,可我为的是谁呢?还不是大师,我又是东府大管家,又是几辈子的根根柢在这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东府若亡了,谁有好了局,可惜你们不晓得罢了。”
殊不知宝玉是个喜好胡思乱想的人,兴儿两句“秦淮旧梦人犹在,燕市悲歌酒易醺”,固然宝玉不加注解,但他却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南边来的林mm,宝玉也以为这两句不吉利。
兴儿摸了摸下巴,笑道:“另有一事,是主子算准了的,那瑞大爷,早则本年,迟则来岁,必有杀身之祸,而事情之本源,奶奶跟小的看看便晓得了。”
兴儿仓猝拦住了她:“野火烧不尽,东风吹又生,奶奶,凡是有人的处所,都会有这些事。一来珍大爷压得太狠了,谁都不满,又怕又怨。二来奶奶管得了一时,也管不了一世,物质上的东西能激起人长进,可他们也需求精力上的宣泄。三来一惩罚,大家都有罪,我成了告发的人,还不是千夫所指了。”
“今儿没有白来,兴儿,我也有两句考语送你:爱君诗格有奇气,直追昌谷破樊篱。”贾宝玉也写了两句,秦可卿和王熙凤都不明白,兴儿却明白了,昌谷是指唐朝墨客李贺,贾宝玉是在赞美他。
“奶奶多虑了,那些不过是我的寒微见地,我也不敢仰仗府上作威作福,求个衣食无忧便充足了。到时候全凭奶奶开恩放出去,便是主子的造化了。”兴儿道。
“赖二爷也是用心叵测,那天琏奶奶、宝二爷、小秦相公过来,珍大奶奶、小蓉大奶奶都说了,不准指派焦大,不要管他。偏生赖二爷看不惯府里的肮脏事情,硬是让焦大去,可巧,焦大一口气吐出来了,天哪,我当时吓得是魂飞魄散。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嘿嘿……”
“前天我跟小蓉大爷去都外玄真观存候,那大老爷说,他是清净惯了的,不肯意到是非场中去闹,不如把《阴鸷文》刻印一万张,发了散人,这比无端受世人的头都强啊!我们和小蓉大爷,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大老爷只是一味爱好炼丹,本来他如果返来,爷们是不敢乐的,既然爷们也乐了,我们岂有不乐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