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庵和铁槛寺邻近,那边的馒头做得好,故而又叫馒头庵,王熙凤讲究,不住铁槛寺,住在馒头庵净室内里。兴儿拉了拉帽檐,买了几个馒头吃着,在路边专等人出来。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公然庆儿仓促地出来,往回城的方向去,兴儿拉住一个小厮:“你跟着庆儿,非论他到府里找哪个主文的相公,你就叫程日兴程相公看着,叫他原模原样遵循庆儿接过的信写一封,转头交给我。奉告程相公,帮我办了这件事,那些债务我就不收他的了。”
“我不返来时,你们那里想我,见到我才说,哈哈!怕是想我家的酒了吧。行了,我晓得了,你有事便下去一趟,珍大爷如果出来问,另有我和俞禄呢。”他便是林之孝,林之孝倒也不难为他,此老专管贾府各处田房事件,顶头下属是贾珍,天然要服从贾珍叮咛。
“呜呜呜……”兴儿和很多下人一样穿带孝服,在步队中间,一边擦眼泪,一边哭丧嚎叫,随起举哀,也就是带哭、助哭,差未几是找来的水军。
红楼梦贾宝玉某次出门,见到赖大、林之孝都要从马镫上站起来,周瑞只是帮着牵马,还要叫林之孝一声林二爷。娘家权势和夫家权势的差异,一览无余了。
周瑞管着春秋两季的地租子,闲了的时候,还要陪爷们出门,周瑞家的首要陪太太出门。不过,周瑞佳耦在经济、社会职位上比不上林之孝佳耦,因为林之孝佳耦是根深蒂固的本家主子,而周瑞佳耦是娘家陪嫁。
“最好别整这些,你才办事,就学会这个了。”林之孝经验:“琏奶奶身上带病,忌三房,只是叮咛了人照顾小蓉大奶奶,小蓉大奶奶这会子哭得过分了,还在庙门上面,你去看看可有甚么叮咛没有。”
“死得好!死得好啊!”赖升内心畅快高呼,他早就看不惯东府爷们各种令人不齿的行动,想着爷们死光了,到时候也不必拖累他们。大要上,这奸滑的老油条却擦擦眼睛,拿袖子里的东西熏了熏,眼泪顿时连缀不断,那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比起兴儿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说了,严厉一点,前面仿佛是王爷来路祭了,我得畴昔帮着珍大爷。”
趁人不重视,赖升悄悄畴前面退返来:“兴儿,哭得不敷,要不要拿几头蒜熏一熏?”
说着给了他赏钱,那小厮领命去了,兴儿才回转庙门上面,见秦可卿穿戴五服当中最昌大的斩衰孝服,掩面涕零,哭得梨花带雨,宝珠搀扶着。他前面有一老一少两个看似繁华的人直直挡住了视野,或许是踏青或者张望的,兴儿也没有重视,刚要上前一步,俄然一支暗箭从树梢前面攻击过来,和兴儿、一老一少、秦可卿构成了一条直线。
“得了,我哪敢承望你们请,你们循分守己、兢兢业业一些,就是我的福分了。瞧你们烂了嘴的,一下子把别人搭出去,叫我获咎了多少人,阿弥陀佛,不但上面难服侍,这上面也让我头疼啊!”兴儿鞠躬不跌,庙门转弯的一个平台上,有一个宏伟的管事站着扇风。
“是啊,是啊,多少管事里头,找不出你这么一个公道的。怨不得人家说,就算是陪房、家生的主子,也比不得周管事,你老走到这一步,那里是靠奶奶的!”
“是!”兴儿顺着台阶下去了,他为管事之职,是要服从传唤的。实在他不是想着秦可卿,而是抱了目标出来的,这个时候,恰是王熙凤弄权铁槛寺,因为净虚师太的激将法,她把手伸到了长安,兴儿想抓住这一个证据,或许是一个罪证,以便来日翻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