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袖上襦烘托着胸前还没有发育成熟的两朵蓓蕾,并且是淡雅古典的浅紫色,与红色中衣相得益彰。那随风摇摆的百褶裙,仿佛随时会让这个女孩乘风归去。
她的眉毛,就像一缕青烟挂在树梢上,那样的灵动超脱。她的眼睛,是一种要哭而不哭的状况,随时都能滴出眼泪来。
腰间那条做工精彩的红汗巾子,是晴雯亲手比着花腔子,亲手拿剪刀、拈线界出来的。拜别了好几天,他面前缓缓闪现出一名斑斓、爱拌嘴磨牙、脾气暴烈、人懒并且还很少会为别人考虑的女人。
兴儿笑了笑,当初从未想过会和晴雯有一段缘分的,更不想有明天这一步,倒是想着瑞珠姐姐要多些,这委实是造化弄人。
边说边拉了隆儿过来悄悄道:“问问掌船的快到了没有,这么多天,我都快淡出水来了。”
“我说奇特呢,如何能容得下上百人。传闻当年三宝寺人下西洋的时候,宝船长有几十丈,另有四层船舱……那些能工巧匠公然不普通,不知如何想出来的。”兴儿站在船面上。
“不错……府上虽不及当年了,但有上百年的传承在……天冷了,我出来会几局,你出去么?”俞禄笑得如弥勒佛普通,肥头大耳。
“二爷,我问过了,快到安然州地界了,在那儿便湾下船,四周的酒楼可多了。”隆儿道。
果不其然,林黛玉仿佛心有所感,刚才为父亲病重的忧愁神采消逝殆尽,看下来的目光,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白眼加冷眼。黛玉乃至没有看清船面上的两个是甚么人,目光便重新回到了江面。
看似年纪不大,倒是个实足的美人胚子。
兴儿眼睛一眯:“不了,俞管事请便。”
等俞禄出来,兴儿嘲笑:贾珍必是狐疑我了,只要起了狐疑,一条来由就够了。当时喜儿、寿儿接连灭亡,如果我再死,会让人感觉更不对劲,贾珍恐怕是要安妥措置一点,才派俞禄盯上了我的。
坐在船上,两岸的青山仿佛在向后挪动,岸上偶有荒草,有牧童在放牛,再向南行,又有农家妇女在江边捣衣。兴儿从劣等舱出来,扇形的几道船帆挂在桅杆上面,顺风鼓胀,出门时劣等舱还传来一片喧闹声。
那件红色大氅用轻纱制作,平空有一份灵性和超脱,大氅领子上有绿萼梅刺绣,脖子上面构成两条红色带子系住了。
晚间秦可卿孤身一人走出来,俄然蹑手蹑脚地翻过了围栏,踩在内里,脚下,是茫茫一片水。
这类底层阶层的人,向来进不了她的法眼的。
“虽说不是兄弟了,说几句话如何了?昨儿个搬东西时,不也是说谈笑笑的吗?你发甚么神经?我那是为你好。谁像你那么记取……”昭儿大是无趣,本身嘀咕了一阵。
林黛玉不过点头福礼,并未多话,雪雁是她从南边带来的,但是年纪小,一团孩气,王嬷嬷又老。还是紫鹃安妥,紫鹃原名鹦哥,是贾母给黛玉的。紫鹃笑着拉黛玉:“女人,内里风冷,好生冻着了,快出去吃药吧。”
只见上头更宽广的舱位上,一名女孩扶着护栏望着江水,她披着白底绿萼梅刺绣大氅,上穿浅紫绣折枝梅花无袖上襦、红色交领中衣,上面白底绣绿萼梅百褶裙。
“但是,出了贾府,你们也太藐视我周兴儿了,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兴儿背对江水,靠在护栏上,青衣小帽,船头乘风破浪,把江水划开,他的思路,便像那青色的水一样,绵绵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