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爷子说这些之前,贾赦一向觉得前人是不会五谷循环的。没想到提及八卦,老爷子那是一个手舞足蹈唾沫横飞,吓的他忍不住悄悄移了一点,以防被唾其面。
她见着贾赦要上跟前施礼,从速拦了。拉着他到跟前本要说话,发觉外甥手有些凉了,也顾不上其他,接连使唤着丫环。又是让人给外甥拿姜汤、手炉、脚炉,又是热水镜面,脂膏备着。旁人不打紧,她这一叮咛,全部上房的丫环忙了个四脚朝天。
“劳公子惦记,小的今儿来府里给主子送些土产。”福伯笑的暴露几颗金牙,躬身道:“我家少爷还在营子里,怕是晚间才返来。您快下来歇歇,也别冻坏喽。”
贾赦可不敢让白叟家发兵动众,从速劝了一回,对峙给大舅母小周氏和两个表兄弟史鼐史鼎道礼,这才依着老太太坐下。
“你懂甚么。”福伯兜着贾赦给他的奶糖块,腾不脱手来,只能呸了一声,又道:“你别当了大管事就觉的是小我样儿。主子本领才有下人好处,主子胡涂,你这主子也就是兜转的命。至公子脾气也好,向来利利索索,是个顶好的主子。今后他来家玩,可不准慢待分毫,记着了。”
“可不敢劳动外祖母,”贾赦连连摆手,忧心问道:“表哥这是吃的甚么药,竟是如此衰弱。”
三人歇息了一会,走在路上消食,转道去梨香院谈事儿。贾代善比起贾源这个老子还要八卦,才在路上也不怕吃寒气,一口气就爆了很多黑料,就连宗室都不放过。看他那副架式,提及这些事儿,要细说那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目睹老爷子困乏,他才意犹未尽遗憾的和儿子各自回房歇下。
“大爷快起,”贾赦一贯不受这个,下了力量把人拉起来,“您迩来可好啊。”
周老太太不安动着身子,一会就往帘子瞧,待帘子掀起,她就笑开了,“我的乖孙,快到姥儿这儿来。”
“想的美你。”贾源闻到香味,脚步忍不住快了一些,三言两语把儿子打发,上桌一坐就动起筷子来。三个男人毫不相让,就那么点肉,抢一点是一点,还得照顾着老太太,不快点真没不足粮。
祖孙三人吃饱排排瘫在榻上,贾源年纪大了,剔着牙抱怨道:“就不能同你一桌,怨的我吃太快都塞牙缝里了。”
“那会儿你还在帮主子在外头管庄子,自是不晓得里头启事。至公子从小与少爷就好,常常带着少爷一道顽。少爷现在这般,”他说着往四周看了一下,这才凑进儿子低声道:“少爷现在的脾气,还赖至公子劝着,才这般模样。说句不能的,我们家老爷太太也不顶至公子的话管用。”
真有说的那么邪乎,全管事四十来岁的人如同毛头小子挠挠耳根,扯着老爷子进府,一起听他讲古。
这话老爷子爱听,嘿嘿了两声,拍了一下贾代善肚子,“年纪悄悄陪我老头子瘫着像甚么话,起来发言。”
“见几个老友去了。”贾源盘腿往炕上一坐,也没瞧那些个物什,对着贾赦道:“明日我有事叮咛你去做,早晨我们合计合计。”
系谱这些实在每家高门大户都有,但这么直面说出来又比纸上要立体些。听着俩老细数这些人的干系和老底儿,谁面和心反面,谁谁有遗传病,总之平时一点儿也没听到风声,完整设想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