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穿过了游廊,还未到贾老太太见客的花厅以外。便见房门口的帘子早打起来了,一名姣美的公子哥儿扶着一名发鬓如雪的老太太站在门口张望。
王夫人扯出一个笑来道,“老太太还在屋里等着焦急呢,无妨先出来见过老太太再话旧也不迟。”
林夫人便笑道,“别顾忌那些,她是方来,故而有些怕生罢了。”又笑着随便问了王熙凤几句家常话。
黛玉今儿却未和母亲一块坐肩舆,已是入夏的时候,肩舆里未免憋闷,她便不肯坐了。林夫人向来娇宠女儿,这类小事无有不该的,是以黛玉带了了两个丫环坐了一驾翠盖珠缨八宝车。林如海,林晋贤父子二人皆骑马而行,在女眷车驾之前。
但是,见到贾老太太而心中乍起波澜的又何止林夫人一个,黛玉虽是上辈子被贾府中人伤透了心。但是,上辈子十多年的濡慕之情,又那里是那么轻易毁于一旦的。又见母亲和外祖母哭成一团,内心不由一酸,眼泪尚未掉下来,眼圈便红了。
诸人见王熙凤开了先头,亦纷繁欣喜安慰。这方略略止住。贾老太太便拉着林夫人回房,边走边道,“这回可不会再离京了吧。”
林夫人抹了泪,含笑道,“贤儿和他父亲一处呢,且先见过兄长便出去给您叩首。”又指着黛玉道,“这便是我那丫头,玉儿,还不给你外祖母叩首。”
中间已有那小丫环拿了蒲团来,黛玉跪下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还未完整站起来,已经被贾老太太拉进怀里,心肝肉儿的叫了起来。
且不细说宝玉心中所想,贾老太太心机刚把那和女儿的伤分袂,喜相会之情缓了缓,便忙道,“我那小外孙和外孙女儿呢。”
林夫人那里会听不出来,她虽未见过王熙凤,但也能从母亲的家书中得知一二,虽知她是二嫂的亲侄女,但是对这侄媳妇倒并无甚恶感。此时见她描述素净,言语利落,夸的又是自家女儿,且母亲又赞她有孝心,便不由对她内心添了几分好感。道,“本来是琏儿媳妇,好孩子,快过来。”
王熙凤走上前笑道,“姑妈可别指责我把mm说的不美意义了,实是我一见着贰内心就爱的不可。一时候也顾不得旁的,张嘴说话,冒昧了mm了。”
林夫人含笑道,“二嫂子说的是。”说罢便携了女儿跟着邢夫人往那贾老太太的院子里走去。
林夫人虽和这位后娶的大嫂子不大熟稔,但是娘家人的一句话到底还是把她心中思乡之情给勾了出来,“路上到还算安稳,大嫂子一贯可好?”
王熙凤便走了上前,林夫人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她一回,见她带了赤金八宝璎珞髻,簪着一支含珠金凤钗,穿的是常服,倒是一件大红片金撒花窄袄,系着五色胡蝶宫绦,配了艳色马面裙。林夫人见了心下对劲,暗道,虽不知品性如何,单看这去处打扮,便不像是个脆弱的,今后也占得住荣府女主子的位置。
林夫人很多年未曾见过母亲了,虽有手札来往,但是对生母的思念之情从未减少过,乍一见母亲鬓发全白,虽是浑身繁华仍旧盖不住朽迈之态,心中便是一痛,眼泪便滚滚下来,哭道,“娘。”
黛玉内疚的笑了笑,低头不语。贾老太太便笑骂她,“你这辣子,真当大家都和你一样没脸没皮的,把你mm说的不美意义了吧。”因又对林夫人并黛玉道,“这琏儿媳妇向来如此,我们只把她当一个地痞败落户。旁的都不好,唯独另有几分孝心。”话虽如此,但是对王熙凤的疼惜之情可见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