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见锦瑟低头不语,倒也清楚她心中所念,便道,“你老子娘我也是清楚的,都是诚恳人,不是那一等轻浮的。”
锦瑟是女人的丫环,虽比旁人有些脸面,到底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若非正巧撞上,也不肯多事,获咎了人去。因此听她如许说却正偶合了情意,忙与她道了别,便领着小丫环走了。
黛玉便嘲笑道,“我有甚么好气的,没端方,便立起端方来。守不得我林府的端方,又何必在我林府当差,几两身价银子我原还赏得起。我们家虽从不卖人,打发到庄子上却也使得,如果不想在我林产业差,我也乐得做个好人。放他们个自在身,好叫他们也不必在这里拘着。”
锦瑟听她语气不好,便不敢多说。一会强自笑道,“今儿倒是个好气候,女人若无甚事,不如到园子里逛逛,也免得总闷在房里。”
黛玉便道,“我是客人,如何好措置仆人家的丫环,更不要说是长辈身边的人了。因此我只问三mm,他们如何把娘娘和我家的姨娘相提并论。三mm当时神采就不好了,叫了二嫂子身边的平女人来,把那几个不懂事的带走了。”
黛玉便含笑道,“谁有阿谁胆量,非论如何说,好歹我还是端庄尚书府的大女人,再没眼色,也得晓得轻重,只不过是听了一耳朵闲话罢了。”
魏紫家里原要叫她另嫁,偏她不肯,只说,“当日既把我许了他,断没有再把我许给别人的事理。现在他没了,我也干脆奉侍太太一辈子便是。”旁人只道她忠贞,哪晓得她内心情义。便是林夫人也因如许更加看重她,不准她家人逼她,又将内院人事交给她。而她因年事渐大,便将那本来做女人的和顺羞怯收起,垂垂端庄严肃起来。又因她办事峻厉公道,百口仆妇,无有不怕她的。
不说魏紫如何措置,只说锦瑟回了菁萱斋,见黛玉昼寝方起,忙上前奉侍,又将所产生的事情都悄悄说与了黛玉。
林夫人便问她道,“若要你措置,你如何做。”
黛玉也是没法,她实在早发觉了,自回了都城,许是被京里的繁华繁华迷了眼,本来还算端方的也有些不循分了,她早想着要清算一番。只是既是要清算,不免要有些立威,惩戒之举,父亲新官上任,府里平白无端的起大行动,不免惹人重视。
这魏紫原是个丫环,然因得林夫人信赖,竟是内院管事中的第一人了,这些仆妇都非常害怕。
锦瑟听她如许说,方松了口气。又道,“此事我虽说与女人听,可女人听听也就罢了,万别气坏了身子。统共魏紫是个明白的,便是他不成,太太也不会放过这些没端方的。”
黛玉便道,“统不过那些处所,早腻了,何况秋景萧瑟,也没甚好逛的。”又道,“母亲也不知几时返来,这些日子总往荣府去,也不知有甚么意义。”
黛玉便笑道,“我晓得外祖母疼我,只是这些日子,那边府里修园子,传闻上高低下都忙的腾不脱手来,外祖母还总叫母亲和我畴昔做客,虽说是长辈的意义,只我总担忧会叨扰了亲戚。母亲也晓得,荣府家大业大,纵使二舅母,琏二嫂子治家松散,不免有几个有些脸面又不大懂端方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