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善定定地看着贾赦，目光沉痛：“你说你晓得错了。且说说看，错在那里了？”
代善被她一席话，说得老泪纵横。
郑复等人赶紧上前，边拉带劝地把贾赦拖出去了。屋子里堕入了尴尬的寂静当中。
笑声中，带着哭音。
贾赦看着赖大被拖了出去，心知不妙：若代善执意措置赖大，他干的功德哪还瞒得住人？扑上去便抱住了贾代善的腿，苦苦要求：“爹！爹！儿子知错了！我真的晓得错了！求爹饶了我吧！这件事如果传了出去，儿子哪另有命在？”
愧对贾家列祖列宗的，又岂止他的老妻？他这个荣国府的当家人、贾赦的亲爹，更是难辞其咎，更加无颜面对先人！
她赶紧上前，扶住了代善的胳膊。以她现在的身高和力量，真要扶是扶不住贾代善的。但现在代善身材已大有好转，本身就能拄着拐棍行走。叫她扶着，也不过是给她个名义，好让她有机遇去宗祠罢了。
代善稳住了情感，感喟一声，悄悄地想了好一会儿，才对贾敬说：“开祠堂吧！叫族里成年的爷们都来。珠儿和琏儿也去。二丫头叫奶嬷嬷抱着，一道儿去。”
代善闭上眼睛，长长地感喟，久久地不语。
垂垂地，哭音压过了笑声。
又问贾赦：“赦儿，那年你剥削军饷军粮，我贴尽老脸将事情压下来，没让你被朝廷问罪，只让你解聘回家。你可还记得，我当时跟你说过甚么？”
平静了一早晨的贾代善怒从心起，断喝一声：“此时你倒想起你母亲了？你做这欺君罔上的勾当时，可想过你母亲？可想过我？我为了贾家的将来，费尽考虑。把荣国府传给你弟弟，也是但愿他能够撑住荣国府，好让你也有个依托！可你呢？你罔顾我的一片苦心，做出这等不忠不孝的事情，使家里堕入这等进退两难之险境，你另有脸讨情？
她在代善面前跪下，哭道：“那混帐东西做出这类事，不管太爷本日如何措置，都是理所该当。只是太爷与我都是年过花甲的人了，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痛，又岂是等闲接受得住的？太爷本日狠心措置了他，异日再想起他来，内心岂有不痛的？我没能教出个好儿子，愧对贾家列祖列宗，原也死不敷惜。可太爷是朝廷的柱石，家里的脊梁，若因这孽畜伤了身子，岂不是大不幸？便是地府之下的婆婆，怕也要不安闲了！我本日不求太爷轻饶了他，只求太爷好歹留他一条命，留些儿退步的余地……”
元春一向监控着代善的身材环境，悄悄忧心。
贾代善暴风骤雨般地发作了这一通，气味便有些不稳，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代善朝贾母和元春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小我静一静。”
抱着代善腿的贾赦，再次吓了一跳：“你……这个死丫头如何在这里？！”
元春有些不放心，但隔着屏风，她又不能扫描代善的身材状况。
贾代善看着他那一脸的茫然，心中更觉心寒：“我说，我拼着平生英名尽毁的风险压下此事，就是不想你身上背着臭名，出息尽毁，是想给你一个悔过改过的机遇。你若再敢胡作非为，我再不饶你。为父的话，你全都当作耳旁风了吗？”
代善回绝了：“不必！出去吧！”
贾赦还没有获得代善的宽恕，还不甘心，还要讨情，代善却冷喝一声：“把他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