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然说在东府里也算立得住,可也是没有亲生的一子半女傍身,尤氏这内心毕竟也有些芥蒂。现在听凤姐提及贾蓉这一节,想了想感觉倒也有理,便笑道,“你说的何尝不是,你大哥哥平日也是盼望着蓉儿能有出息的,等他返来我必和他说这事。”
想那贾政的官儿不也是他爹临死之际腆着脸面替他要返来的么?只不过是他家出了个在宫里做女史 的闺女,外头那些眼皮子浅的人家都感觉他们前程无量,才肯汲引他的。
尤氏笑道,“平日他提起你来,那都是赞不断口的,总说我们府里也有你这么个聪明人当家理事就好了,现在岂会怪你。”
只是碍着之前代儒老迈,贾瑞势利,显不出来罢了。现在吕乃友过来以后气象一新,这些人便都为之一振,头吊颈锥刺股的苦读起来了。
现在听尤氏这么说,深觉有理,笑道,“你说的非常,明儿就传我的话,叫蓉儿同蔷儿都去家塾里读书去,就说是我说的,如果叫我晓得他们拆台,必然打断他们的腿。”
银蝶年纪比他们略大了些,生性又慎重,顽了几次就觉无趣,何况见她们也没甚么非常言语行动,也就不分外留意了。
每回要去的时候虽说是打着看望侄媳妇的名号,但实则在可卿房里并不久待,反是必然要和尤氏闲话半日。
吕乃友听话辨音,微浅笑道,“大人且放宽解,晚生得蒙令亲林兄千里修书力荐坐馆,又得垂白叟青睐宠遇,必当殚精竭虑,不孤负大人谆谆叮嘱。”
无妨被吕乃友看在眼里,倒也不明说,只看着他微浅笑道,“宝二爷有如此闲情逸致,但是嫌我这书讲的不好么?如果二爷说不喜也不防事,小可自去和老爷申明,烦老爷另请高超便罢。”
是以贾政大喜过望,说了些相见恨晚敬慕已久之类的话,方道,“塾中后辈都还肯听话的,只是小犬宝玉,平日恶劣惫懒,还望先生对他多加管束,不必看我薄面。”
这两个小丫头子恰是豆蔻韶华爱贪玩的年纪,每回凤姐在房内和尤氏长篇大论的说家常,她俩便拉着尤氏房里的丫头银蝶和红蜻在外头踢毽子顽香包斗百草。
幸亏尤氏不比邢夫人一味的只会奉承,提及来心机灵捷不在凤姐之下,管家理事也有才调,和贾珍面上也算伉俪相得。
不过是说“这新请返来的西席是博学鸿儒,尔等须得谨慎勤奋,方不负我一番苦心,如果再有不好叫我晓得,必然打断你们的腿”如此。特别对宝玉不放心,分外多说了很多减轻的话。
过了几日,贾琏公然不辱任务,请了那吕乃友先生返来。
贾政夙来最喜读书人,也不敢怠慢,亲身见了,又相互说话一回,见那吕先生年纪不过四十许人,不但辞吐有致字字珠玑,更兼着气度轩昂仪表不俗,各种竟在雨村之上,比林如海信中所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自夸是贾家的族长,可在外头那些人家都要高看贾政一眼,背后里还老是群情本身是蒙祖荫捡的官儿做。
以后在学里便无穷谨慎谨慎,再不敢越雷池一步。只是隔三顶五的便装病逃学,见那吕先生仿佛也并不对贾政提起,逃学的便更加勤抖擞来。
几句话唬的宝玉汗都下来了。心知如若轰动贾政,少不了吃一顿板子或是大棍,忙赔笑说了无数好话,才算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