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未几时便返来了,头里抱着两件纱罗衣裳,见都朝她看来,笑道,“原是老太太翻出来要赐给鸳鸯的,我占个便宜,也得了两件。”
鸳鸯打了个手势,表示能够摆饭了。
晴雯看她虽笑着,眼里倒是森森寒意,内心感觉好笑,倒是麝月给了她一个眼神,表示她不要再说了。
林黛玉不置可否,洗漱躺下了。
“带返来了,不就在那儿放着么。”
“画册呢?”
王嬷嬷却不肯的,她想到博平郡主的话,立时道,“要不如许,我去把这花儿还给薛太太,薛太太必然是个明理的人。”
晴雯看着袭人的背影,忍不住想啐一口又忍住了,兀自笑道,“真真是个贤惠人。”
“嘘,还睡着呢,想来本日是乏了。”袭人使了个眼色给她,“我和你去回老太太吧。”
“不获咎也没瞧见甚么好处。”晴雯看着袭人搁下的针线活,撇撇嘴。
林黛玉坐在他劈面,看着只觉好笑,竟像是被袭人辖制的死死的。
贾宝玉忙踩了鞋去看,桌子上公然搁着那小巧的百花卷,他大喜过望,指着晴雯道,“一会子返来重重赏你。”
贾宝玉却问道,“晴雯可返来了?”
正要走,周瑞家的捧着个匣子过来了,先给贾母存候,“老祖宗好啊,太太打发我来给女人们送些花儿戴。”
袭人给他布了一筷子以后却不再夹了,尽管布些别的,贾宝玉等了一会儿,见袭人并不睬他,也不再吃别的,不悦的转头看了她一眼。
贾宝玉道,“方才睡得久了,有些没胃口,先吃些别的,一会儿子就好了。”
林黛玉在贾母慈爱体贴中吃了晚餐,骨头里透出酸了,怕夜里走了困,茶也不敢吃,只是笑陪在一边。
“恰是,难瞒老太太法眼啊。”
袭人只得奉侍贾宝玉喝了火腿鲜笋汤,谁料贾宝玉喝尽了,却不肯动筷了,“这汤鲜的很,只是喝完了吃别的倒都罢了,淡津津的。”
贾宝玉去扶贾母,不美意义道,“晒了些太阳,和缓和的就好眠,不然如何说春眠不觉晓呢。”
贾母笑着拍拍他的手,“你睡你睡,小孩子家家的,就该多睡。”
丫环端着各色菜鱼贯而入,公然贾宝玉面前放了一盘炸鹌鹑。
小丫头掀帘子出去,笑嘻嘻道,“老太太醒了,正问二爷呢,打发我来问问。”
自古世家都是食不言,寝不语,何如老太太疼孙子,也没有礼法可言了。
如果在扬州,莫说送红花儿上门,就是来记念看望的女眷,哪个不是穿的素素净淡的。
说罢仓促由袭人奉侍着出了碧纱橱。
“想来是凤丫头的已经送了?”贾母见里头大抵七八支,就随口说了一句。
翌日便起了个大早,半新不旧的衣裳,发髻挽得一丝稳定,插一支小小的银簪,气势汹汹的穿过东院去了梨香馆。
“我那里晓得好不好的。”
麝月拉了她一下道,“今儿是如何了?没玩没了了是不是?获咎她对你甚么好处不成。”
等归去让王嬷嬷瞥见,几乎肺都气出来,颤声道,“姐儿正守孝的,没见过哪个亲戚长辈给守孝的女人送红花儿戴的。”
王嬷嬷翻了个非常精美的大红描金匣子出来,把宮花装出来,翻来覆去一夜,一句句揣摩着明天要如何说。
林黛玉晓得她是为本身好,还不还的,都无所谓,便由得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