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楷听了,顿时欢乐,就在顾冲手指的座儿上坐下。先问了母娘舅母安好,再谢一遍起居安排,说:“都是母娘舅母心疼,照顾无一不致,丫环小子服侍得也好,睡得竟比家里还舒坦些呢。”
谢楷一看,乃是用五彩丝线编的一串十二枚玉钱,青玉为底、俏色作字,纹丝俱全,雕工极是邃密,更兼一层玉光莹润,显是爱赏常玩之物。当时不敢收下。章望握了他手笑道:“你跟回儿是同窗,他在南京得你多少照顾,你就当份谢礼收下,也安我的心。”一旁顾冲也笑着叫收下。
顾冲听了奇道:“另有如许的事?他和你家大奶奶倒瞒起你来?”但就见对过章望向本身挤挤眼,又朝身火线指一指,顿时就想起一事,猜到五六分,因而笑道:“若公然是这事,怕我也不能多快晓得。本来就都是她们在看,总得她们自家先筹议得来去端倪,才气一齐来奉告我们呢。但既有她两个一起看,就管保差池不着。你只操心小的就是。”
章回笑道:“晓得了。你这便畴昔,说承了他的情,他日我亲身上门拜谢。”说罢,见前头已然开阔,就叫从速起步。来羽自去那边传话不提。
洪氏瞪他一眼,啐道:“我肚肠里爬出来的,我不晓得你?家里头老爷太太眼睛盯着还能端庄,到那边再没小我管你,就脱骨剥皮地现形。”看章回听了这话尽管讪嘲笑,少不得走上前,亲手替他打理冠带,又整一整佩物,口中道:“你身边小子也太不经心了,衣裳也不喝采好穿。之前在外头如何我不管,现在家来,明天就让木莲到你那屋去,每日看着那些小子如何给你穿衣清算。下次再敢这模样出门,我先叫婆子们拿水泼你一身。”
却说章回这头,这日一早,洪氏先安排妥了章望、章由出门的事情,就叫府中专门服侍少爷蜜斯出门的管事来羽到院门上,叮咛:“少爷去小东门舅爷家里,路上你总照顾。这边用一辆大车,再派两个车夫、两个跟车、两个马童服侍。于评家的带两个丫头另坐一辆,让两个媳妇、两个粗使婆子跟着。”回身又叮咛于评家的:“到舅爷家里,代我向老爷、太太叩首,请老爷、太太的安,说这旬实在脱不出身,只好等忙完这一阵再畴昔。先把平常做的两件衣服贡献上。又有这边老太太赏的两块毛料、两匹缎子、四匹细纱,给太太跟两位舅奶奶;一对内画鼻烟壶,给老爷;两匣子新造点心,给几位侄少爷、侄蜜斯。再跟老爷太太说,外孙才到家,就欢畅,必然别给他吃酒;也不幸亏那边住,家里老太太紧侧重孙子,吃过了晚餐就定要回的,这边也会再派人去接。”
然后就是章回的外祖父家――洪氏的父母家。话说这个洪家有些特别。不晓得各位能看出几分来。
话才说到此,就有小厮来报:“章家大爷并大少爷来了。”谢楷一听,立即跳起来,就要往外头奔去;才伸出脚,又忙忙收回,转头去看顾冲。顾冲见他这副猴急模样早是发笑,却招手叫那小厮过来,问:“来的是他家由大少爷?”
行未几时,就见百十号人拥在街北一间连爿的大铺门前,把街面也给占去多数。铺子正门上一张黑底朱漆描金匾,匾上大书“润身堂”三个大字――恰是洪家的生药铺。章回见路上堵得车马难行,正待开口,来羽就凑在窗边奉告:“是舅老爷为了望大爷的寿,许下连舍一个月的方药和粥。早上舍药,早晨施粥。算来目前已经到第六天上头。这会子君子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