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听了,这才勉强吃了半块点心,喝一杯茶。然后重新要了笔墨,考虑着将复誊写成。恰好这边伍生和贾琏也商讨妥当了路程,两个一起出去与黛玉说了。黛玉自无贰言,便将两封信密密封好,交给伍生带的孙子伍耽,让他连夜送回扬州去。伍生又同黛玉说了好一会子扬州家中景象,这才渐渐辞职下去。紫鹃、雪雁就上来服侍换了衣服,清算了床铺。只是黛玉心中有事,一时那里睡得着,只拉着紫鹃、雪雁又说了很多话,有哭有笑,直到夜深才歇。
幸而这一日到了安然州。这安然州也是中省的大州,水陆通衢要道。贾琏、黛玉一行虽无需换船,也要弥补些食水等物,因而引船泊岸。才近矶石,船埠上就有人喊,问但是都城荣国公府上。这边应了话,立时就有一行人过来,本来恰是扬州盐政林府上的老管事,带着一条大船并七八名家人,两日前就赶到此处迎候的。报知过身份,先问府上好,再向贾琏请了安,又请见自家女人。因都是自家人,且带了要紧动静来,贾琏忙命人向里头通报了,本身亲身陪着,到林黛玉的座舱里来。
黛玉听了,忙道:“你说的实在有理。”赶着将眼泪收尽。紫鹃取了水来给她洗脸,又用帕子将手细心拭洁净了,方才剪烛移灯,照得明晃晃的都雅手札。这封皮里却夹了两页:一页是林如海的,字体端方,笔触圆润,只是踏实有力,显是久病后写的。黛玉细看那笔墨,不过三五行,却句句都是在安抚,说他已经病好、身边又有人照顾,再三叫她不必担忧,路上宽解慢行,防备风寒暑热、湿毒侵袭。黛玉承老父一片慈心,度他病中描述,不由又红了眼圈,但又想着紫鹃方才说话,忍着眼泪,去看另一页笔墨。
作者有话要说: 那啥,林女人至心难写……这章绝对是写了五六遍都不对劲,然后重来,内牛满面TAT
黛玉这才醒神,赶紧起家向前,笑着亲手去扶他,道:“伍爷爷快快请起。”
上回说到林黛玉接父信,由贾琏奉贾母之命,陪着坐船直往扬州去。黛玉忧心林如海病情,恨不得一日飞到老父身边;但是船行速率到底有限,虽贾琏与林柄催了数次,走了几日,仍只见前程渺渺、江水茫茫,不由地越忧愁锁衷肠。
黛玉听到这一番话,先就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伍生向怀里取出版信,看一眼摆布,双手递与紫鹃,紫鹃接过来送与黛玉。黛玉笑盈盈,接了信在手,先不看,问:“爹爹公然好了?伍爷爷且坐,细心地同我说。”
黛玉听了就点点头,说:“多凭伍爷爷操心。路上的事情,还要劳烦和琏二哥商讨。”说着又向贾琏施礼。
紫鹃就劝说道:“女人白天就没吃甚么东西,如何说吃不下。且自我们离京,女人没一顿吃得好,一晚睡得香。平时身子就不比别人健旺,偏这一起上驰驱,吃睡都不好,只为一桩苦衷牵着,精力头儿反倒要更长些。这叫我们中间看着如何不担忧?现在女人也收到林老爷动静,林老爷那边也要好了,女人就该放下心来,也留意保养。不然比及扬州,叫林老爷看了,内心会如何?”
林黛玉这才拈了手札,坐到舱里小桌边,正要拆起看时,俄然就觉触起了甚么,心上微痛,眼泪就从眶底涌出来,珠儿一样缀在睫毛间。中间紫鹃忙安慰道:“女人如何又哭了?方才老管事已经说,林老爷这病就要好的。只是常言都说,‘病去如抽丝’,怕一时并不得利落,还要细细地保养才好。这信里指不定就有言语叮咛,需求女人家去帮扶照顾的。女人这时却尽管哭,可算甚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