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太夫人道:“你几个又来咂甚么醋?早都说了,我亲妹子只得这么一点血脉,我不格外疼她,谁疼?”一抬眼,又看到洪氏咬着嘴唇笑,忙道:“你也不必说了,我们只看她父亲打扬州又带了甚么好东西来为是。”
洪氏就趁机说了要带着黛玉去清冷门船埠上驱逐的事。章太夫人点头道:“玉儿去接她爹爹,这是该当的。你倒是去接儿子,莫非还当他长不大?”
林如海一一报答请安,方请各自回舆。待世人拜别,然后才与黛玉相见。林黛玉得见老父,早是泪盈双睫,伏身下拜,却被林如海一把揽住到怀中。总算记得犹安闲外,父女相对哭笑两声,终究忍住,拭了眼泪,联袂向章望、黄平、黄年等走来。这边章回也早与父母相见,又与黄平、黄年施礼。见林氏父女过来,便安排挤发:因林如海大病初愈,又水陆颠簸,故不令骑马,还乘一顶四人大轿;章回骑马在旁。林家内眷、婢女各乘小车,又有主子健妇押送家什物品在后。一行浩浩大荡,就往青塘尚书府直奔而去。不在话下。
却说章望等接了林如海一行,到尚书府,黄幸也下衙还家,就在府门前相迎。兄弟一众直往上房拜见了章太夫人,而后黄幸、章望引着往翕湛园去了。这边林黛玉伴着章太夫人在上房,大丫环领伍生家的与陈姨娘、钱姨娘平分两拨出去施礼。章太夫人与她几个都温言嘉许几句,又给了厚封,打发她们去了,然火线点着头,抚着林黛玉手,道:“到底是你家出来的。描述举止也还罢了,晓得端方,晓得畏敬,就算可贵。林丫头也不消再费事,我这里也放了心。”
黛玉这才放心,一面让洗漱打扮,又问各处礼品可曾送去。紫鹃回说已经都送到了。公然话音未落,就听外头连续串脚步直奔出去,恰是黄蔚,手里擎着一物,乃是一只巴掌大的芦花翠鸟纹椭圆漆盒。黄蔚一见黛玉,连声问道:“姐姐起了?昨夜睡得可安稳?我今儿夙起就得着这个,姐姐真肯送我?”
洪氏道:“那我跟我家老爷去接兄长,姑妈还挑得出理儿不?”
因而饮宴欢乐,至晚方散。黛玉因被多劝两杯果酒,虽不甚上头,到底亢奋难眠。回到屋中,紫鹃等奉侍着吃体味酒茶,就拿过桌上红纸票据分拨给各处的礼品。粗粗派过一遍,竟另有大半残剩。青禾笑道:“这也太凑趣了。那里就购置下这很多?倒显得华侈了表少爷的美意。”
世人听了,不免都笑,说道:“这丫头,如何又钻起牛角尖来?也罢,谁还不晓得你跟你林姐姐好的?”还是林黛玉跟她笑道:“蔚mm不晓得,彼时我还真托了章表哥照顾物什,就怕底下人不知轻重,路上磕碰破坏了。”黄蔚这才点头,跳下海棠凳,道:“既如许,我头梳好了,这便畴昔吧。”世人又笑,只说:“这个辰光点儿畴昔,也不晓得蹭朝饭还是点心。”因而就在林黛玉屋中一起用早餐。黛玉趁空打发人去问林如海、章望、洪氏等是否起家。一会儿回说林如海得黄幸、章望相邀,方才起家后就径直往那花圃子里去了,林如海也叮咛不成惊扰黛玉安息;洪氏、章回则还在翕湛园中,才刚用过早餐,并无他事。黛玉方命青禾前去奉告。洪氏自欢欢乐喜,就在那边屋中预备茶点生果,接待她姊妹们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