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厢盛赞,不料俄然有人接话,道:“这首里一个‘养’字与一个‘馆’字,用的最奇,恰是父亲对劲之笔。林mm公然点出,可见诗家默契。”倒是章回从外头踱出去。林黛玉、黄蔚见他来,赶紧站起家相见。黄蔚幼年心急,张口就问:“哥哥不是在外头跟父亲叔伯们顽儿,怎的忽剌巴儿一下就跑我们跟前来了?莫不成是作诗不成,怕了逃席来的?”
这时门内转出一个小沙弥,向四人合掌,道方才又稀有名雅客至,方丈狭小,因都请往茶馆里坐去了。几人到茶馆一看,倒是谢冲、谢况、谢准、林海、黄平、黄年带着谢桐、谢彬、黄昊、黄旻、黄象几个年青辈儿在坐,清冷寺方丈秋圜、广闻等相陪。见他四人来,莫不欢乐。因而序齿安席,重新坐定,品茶说酒,论道谈禅安闲不提。
顾夫人笑道:“早听我家那不肖提起,本日终究得见,公然如琼枝玉树。”又恭喜章太夫人、洪氏有福。
章太夫人笑道:“我说是甚么!”因看桌上杏子、油桃新奇,糕点精美,向林黛玉说:“既来这院里,也不怕再讨玉儿你的嫌,总该坐一坐。”
黛玉无妨,昂首见章回正不错眼地看过来,顿时脸上微红,所幸天光早暗,想来并不清楚,赶紧稳放心机,就凑着月色烛光将最后一首赘着“回”字的七绝念出来,乃是:
说到这里,章回便杜口不言,只拿眼睛看两人。黄蔚兀自不解,见他停下,直诘问:“然后呢?”林黛玉早听出构造,忍不住伏在桌上,脸埋在两臂,双肩止不住耸抖。黄蔚呆了一呆,总算回味过来,顿时涨红了脸,朝章回“呔”了一声,笑骂:“连自家教员都敢拿来打趣,表哥你端的胆小包天!”话虽这么说,越想越是好笑,终究也干脆哈哈大笑了出来。
黄蔚笑道:“哥哥这话,倒像是非得跟我们要一声‘好’来的。适值抄出来的诗就你那一首没看。公然不好,可别怪劈面挑出来。”说着便催黛玉:“林姐姐快念。”
谁养山中云,馆我云中寺。山深云常润,山户须芒屦。不幸云外人,过我一饭去。——饶节《次韵应铨诗》
林黛玉轻声念完,黄蔚先赞一声,说:“这个好!我喜好。”见黛玉眼睛看本身,黄蔚笑道:“不吃力就能听懂,如何不好?并且‘谷口未斜日,数峰生夕阴’,我只感觉这句最好,却说不出究竟门道,又像是在那里见过似的。”
伛步入萝径,连绵趣最深。僧居不知处,仿佛清磬音。石梁邀屡度,始见青松林。谷口未斜日,数峰生夕阴。凄风薄乔木,万窍作龙吟。摩挲绿苔石,书此慰幽寻。——祖可《露台山中偶题》
这一篇话出,黄蔚、林黛玉完整掌不住,笑得伏在桌子上直嗳哟。章回忙唤摆布:“快给揉揉肠子,别笑岔了气!”黄蔚一边笑,一边尽管瞪他:“假模假样!还不是你害的!”中间林黛玉一边笑,一边让紫鹃给悄悄捶着背,又有青苗用温水绞了帕子来擦脸。
章回笑道:“不过是我书院里噜苏事,因跟mm们逗乐顽笑,添油加酱了些,笑起来就忘了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