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苍苔白露冷冷,幽僻处可有人行……”管朝生目睹白露时分,凌晨微冷,台下青苔,一句西厢记戏词内心默念,林如海一去,他也就落空了一个店主老板。
“很俗,但很端庄。”
“不过,贾小相公说的家财之事,东翁,我倒有几句良言。全数送进贾家,是下策,当时尊夫人也是好处联婚居多,这时能不能顾及令媛,难说。”
……
“一介烟花女子,怎能与大师闺秀比拟?做妾都是有辱家声,不当,不当。”林如海倔强道:“先生先下去吧。”
管潮生点头道:“东翁,报酬财死,鸟为食亡,贾琮不是君子君子,但也毫不像绝情绝义的人。方才鄙人与他相谈盐政,他也是顾及生民居多。俗话说,一入侯门深似海,何况公府大院,家长里短、几房同居,令媛更无幸运可言了。一代奇女子柳如是为何他杀,就是为了保存产业……”
“嗯,也就是繁华和女人,俗不俗?”
“我看不像玩闹,那一年你和琏嫂子争斗、帮二姐姐清除内贼,乃至于厥后各种,环弟是小聪明,人小鬼大,你是大聪明。”林黛玉说得有板有眼,她有甚么说甚么,也因为这类率真会偶然中获咎人。
“都憋死我了,富在山中有远亲,远亲毕竟不靠近,还得端着。”林黛玉等贾琮一走,直立而起,弱柳扶风地绕纸屏风一圈,笑道:“紫鹃,看你出的馊主张。”
“林姐姐见笑,我和晴雯她们也并非不能玩闹。”
“林姐姐倦了吧,我先辞职。”贾琮适可而止,退回下榻书房。
固执的官僚家庭有他们的一种烈性,不管是中世纪的西方还是东方,东方贵族女人喜好把指甲蓄长,代表她们不是干粗活的轻贱之人,在儒家标准里,女人守节与埋头达成遍及共知,生善于列侯以后、书香家世、进士家庭的林黛玉又怎能制止,内心最后中意宝玉,审时度势地弃之不顾,宝钗或许能做到,她却做不到,感性总要多于理性,这也是为甚么政治舞台几近属于男人的启事。
林黛玉对于贾琮的提示,一半入耳,一半不入耳,入耳的是家父财产如何转移,既伤感于眼下母亲早亡、父亲病忧,又对将来一片茫然惊骇,魂悠悠而无可觅者。贾琮终是能体贴人的人,若无他实在提出,沉湎于精力天下的她全然不会理睬。不入耳的是宝玉那一事,想她六岁进京,聪明早熟,当时恰是精力脾气的可塑性期间,贾宝玉对美人确切也会怜香惜玉,数年与宝玉一起生长,那种密切、相互影响、宿世渊源,倒是身边无任何一人能与之对比的。
林黛玉松一口气,如果父亲把她拜托给贾琮,她都不晓得如何面对了,又有点患得患失的,点头道:“就和他们退隐当官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