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则是迎春嫡母,有管束的权力。
这倒是实在话,绣桔也并非多么恋慕、护着迎春,而是这类事情很轻易让她们负任务。
天井旁摆一张棋桌,四方有石质圆凳,高墙装点了夕颜花,廊檐下挂了鸟笼,笼中的黑羽八哥学会了丫头们的声音,“女人”、“女人”的叫,恰在八哥叫的同时,倒坐抱厦的迎春房里,司棋、绣桔也在劝二女人要倔强一些。
司棋是迎春丫头中春秋最大的,这类丫头可不比普通主子,是实打实的“副蜜斯”,饭菜都能够单叫,她双手抱胸,看戏,不说话。
贾迎春起家,她不想闹大,自想姐妹三个,唯独她这里有事,闹大了,未免面子上过不去,可还不等说话,贾琮浅笑道:“姐姐放心,没甚么的,孙福,出去。”
内室温馨了,众女无声地张大了嘴巴……这还是阿谁不堪的贾琮吗?他……他要干甚么?
世人愣了愣,也没在乎,贾环、贾琮偶尔会过来找迎春玩乐,很平常的事情,唯有绣桔眼睛一亮,眸带希冀……她告诉过孙福的。
“你……”王熙凤本是舌灿莲花、能说会道的人,不料这小叔子也是牙尖嘴利,冷冷一笑,俄然绽放笑容,心想:“我且不与他置喙,那样岂不落了下乘,大太太没有亲生后代,琏儿才是嫡子,我不信大太太会偏袒他……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毛头小子罢了,小娘养的,我和他生甚么气!”
……
司棋、绣桔对王嬷嬷嘲笑,绣桔起首不干了,道:“女人倒把事情想得轻松,那我们呢?女人的起居嫁妆、服饰,是我们服侍,大太太、老太太如果问起来,还不是我们先顶缸?肇事的没事,没事的反而有事了,这算甚么?”
贾琮进二门时见到贾环、贾兰在门外偷听,他们没出去,他来不及打号召,慢悠悠地走出去,浏览一圈,这么多人,家宅大乱斗么?
贾琮一眼也不瞧她,淡淡道:“是非曲直,大家内心都有一杆秤,哪边多,哪边少,这里谁都量得出来,嫂子不感觉,你的秤歪了么?物不平则鸣,体统不体统,不是嫂子一人定得了的,我信赖大太太会有公断的。”
“你要回老太太,就去回,我叫大太太来措置,看是护着你,还是护着我,不要脸到如此境地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贾琮转头,对绣桔使了个眼色,绣桔出去请邢夫人了。
不独是贵族家庭,皇家何尝不是如此,想想天启天子朱由校的乳母客氏、康熙天子的保母孙氏(曹雪芹曾祖母)就晓得了。
“掴她,把她拉出去。”贾琮语气平平,右手的食指,指向王嬷嬷。
……
王嬷嬷的儿子叫王住儿,听王熙凤使唤,住儿媳妇就是王嬷嬷的儿媳妇。
莲花儿翻开大红猩猩帘毡:“琮爷来了。”
住儿媳妇先大略环顾一圈,见迎春二话不说,旁若无人似地坐着看书,眼中闪过一抹对劲和轻视,很有端方地出去,含笑道:“说句公道话,我婆婆是二女人的乳母,你们看看,谁家的乳母,不仗着奶过的主子失势的?没有功绩,也有苦劳,是不是?何况,我婆婆没说不还二女人,不过借用一下,有甚么错处,是也不是?”
才说几句,绣桔公然请邢夫人过来了。
绣桔哑口无言,这恰是她们没体例的处所,在贾府,大哥的下人,职位比主子还高贵,像赖嬷嬷,来看贾母还要赐座,王熙凤、林黛玉都喊赖嬷嬷“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