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敬见他闭了嘴,好歹还晓得些耻辱,才一字一句地说道。他起先语气并不太重,可越说心中肝火越巨,说到最后已是怒到了顶点,一声含讽带嘲的反问好像好天轰隆。
而宁府大抵是正走霉运,长孙贾蓉之妻秦氏,过了年不久便不幸染上了天花,移到庄子上断绝医治以后,还是没能救过来,恰好的韶华便去了。且因她是染了那等传人的病症,宁府也没敢大办丧事,只好一把火烧了深埋了事。
贾珍没想到他老子俄然问起这个,内心格登了一下以后,面上已经带出了心虚,支吾道:“老爷在说甚么呢,我能对秦氏做甚么,又如何会对她脱手。她、她是我儿媳妇啊……”话说到此处,贾珍便已经说不下去了,只因他老子那目光,刀子一样盯着他。
宁国府固然不是书香家世,可也是簪缨世族,却在他的眼皮底下出了这等混*常之事,更是闹出了个孽种,这叫他今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不说远的,便是年关祭祖之时,他便要在祖宗牌位面前,羞死愧死啊!
“爹,你是我亲爹啊,你到底想干甚么?爹,我晓得错了,晓得错了,你饶我这一回,饶了我啊……”贾珍先是哀声求着他老子,半晌见贾敬无动于衷,便又色厉内荏地吼道:“你放开我,我还是朝廷命官,你想对我如何?你放开我啊……”
“……你、你还是不是我爹……不,你不是我爹,不是……”贾珍闻言仿佛被抽去了力量,一下子便瘫在李四儿身上,口中喃喃地念叨着。他是晓得的,他老子此时说的家法,毫不但是挨几记板子那么简朴。
贾敬迟迟不语,这让贾珍也感觉不对,不由定下心来去看他老子。这一看便发明不对了,他老子竟然再用一种……那样的眼神看着他,这是如何回事?
就在大老爷腹诽祜祜当他是保母,让他给看孩子的时候,远在都城的宇文祜也正念叨着他。
直到蒲月末的一日,赦大老爷终究感觉能行了,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将蒸汽机船试航的事情,交给宇文祜和老贤人派来的人手,大老爷才拖着精疲力尽的身材,回了宁波的驿馆。他的任务到此便算结束了,下回再要忙便是轮船回航的时候。
敬大老爷并未答话,只是沉默地盯着儿子看,天然看出他埋没着的不耐烦。贾敬看着他现在这副德行,不由想到他年幼的时候,明显也敬爱得很,不是这么个混账玩意儿啊。
比及远在宁波的赦大老爷晓得此事的时候,宁国府中早已灰尘落定。宁府大爷、世袭三品威烈将军贾珍因违逆其父,在受家法是伤了腰,今后都不能下地了。
贾敬仍旧捂着胸口,神采也已经发白,他看着儿子,神情莫名哀思,很久方道:“去,告诉各房族老,我要开祠堂,免除贾珍族长之职,里伎俩惩办这个孝子。”
李四儿回声而入,身后还跟着贾珍的两个男仆,一看屋里的景象便愣住了。地上是一片狼籍,香炉、香灰、茶杯、茶水散了一地,老爷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珍大爷,脸上尽是怒容,口中一叠声地叫绑人。而珍大爷神采惊骇地站着,一脸不成置信地瞪着老爷,不晓得干了甚么。
别人瞧着她是嫁入了世家大族,又有朝廷诰命加身,便想着她该多有福,可此中的痛苦,怕也只要她本身晓得。她本就是个续弦,出身自小门小户,常日也不得丈夫爱好,更是身无所出,孤身一人在这偌大的宁国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