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贾赦走神儿的时候,宇文祜也沉沉地看着他,内心不知在作何想。
两人正说着话,便听不远处一阵喧华声。让人探听了才晓得,不过是几个哀鸿,因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闹了冲突。被问到的人还说:“这些天常有如许的事,偶然候是吵几句,偶然候另有脱手的呢。这么多人挤在一处,又遭了灾民气惶惑的,不免有些脾气不好的,这也是常事。”
“那不可,你不是还说,想微服到城外去看看,让我陪着的嘛。”大老爷坐在暖炕上,抱着微微发烫的手炉,又捏着鼻子灌了碗姜茶,这才感觉身上有了和缓蔼儿,“再说,我也想到受灾的处所看看,他们的屋子都压塌了,等开了春少不得要打算重修,这都是工部的差事,总要早做筹算。”
“既是身子不舒畅,如何也不说一声,偏要跟我去吹那冷风。等会儿让太医看看,便归去好好歇着吧。有甚么事,都比及你养好了身子再说。”宇文祜内心有些惭愧,亲身塞了手炉到贾赦怀里,让他抱着和缓和缓。
受了雪灾又无亲戚投奔的百姓们,都被集合到了这里,帮着将屋子建起来后,便都清算清算残存的产业住了出来。新屋子让哀鸿们很欣喜,这虽只是两三天便建起来的,可竟比他们本来住得屋子都要好,遮风挡雪不说,看着就比那土坯、茅草的健壮。如果能一向住下去,倒是他们因祸得福了。
“说得也是,且让他们先忙着吧。”宇文祜粲然一笑,没对太上皇等人的行动多说甚么,“过了年便是恩科,他们怕是都盯着这个呢,有个事能让他们分分神,也是好的。”
“嗯,那就好。”听出宇文祜话语间的自傲笃定,赦大老爷不由也对他笑起来,即便不晓得本身为何要笑,也许就是感觉放心了吧。
宇文祜看他没有大碍,又是执意要去看看,便道:“那明天你也歇一天,后日一早我们再到受灾的百姓间走一走,看看他们有甚么需求。这场大雪来得俄然,各方面都没有筹办,又正赶上要过年,总要让他们能把这年畴昔。”
想当初,老爷他固然是个老纨绔,但到底从不到朝堂上碍事啊。当然,那也是他没机遇罢了。
“这里看景象还好,这么大的雪灾,没人冻、饿而死,如果换了老贤人当朝时,怕是早已经满朝歌功颂德之声了,哪会有不长眼地提甚么罪己诏。”赦大老爷对哀鸿区的环境比较对劲,更是为受委曲的祜祜不平起来。
宇文祜也目不转睛地对着贾赦笑,暖阁里虽有两个大活人,却静悄悄地一点声音也无。一股没法言喻的莫名含混,在两个年已四十的大老爷们儿之间流淌。
贾家也有族学,但此中的乌烟瘴气,赦大老爷即便没有亲见,却也能设想获得。偌大个族学,只要个上了年龄、乱来事的老童生看着,能教出甚么好学问来?这两年他忙着本身的事,便没顾得上族学,现在琮哥儿同板儿都要开蒙了,也该是好好清算族学的时候了。
他这话说得有些心灰意冷,眼神却涓滴不见颓废,反而锋利更盛以往几分。水患的账算不到他头上,可这回的雪灾就让那些不循分的,都蠢蠢欲动起来。
他本就着了凉,现在又站在没有遮挡的北风当中,鹅毛般的雪花刮在脸上,那股子透侧骨缝的冰冷就别提了。若非见祜祜表情不愉,他早脱手将人扯回暖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