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一脸心对劲足,林家的陪嫁嬷嬷谨慎觑了半晌都没瞧见自家女人,少不得大着胆量上前劝一句。黛玉出嫁前,贾敏曾将两个嬷嬷叫到身边好一番耳提面命,就怕黛玉身子弱,贾琏不知轻重。
贾琏一向分神看着西洋玻璃镜,天然将黛玉的神采温馨之余暴露的困意尽收眼里,考虑半晌后还是不动声色,也不提寝息的事情,反倒提及结婚这一日的事来:“今儿你在肩舆里颠簸的可短长?因着我们出门时比老太太她们觉得的早些,只能卡着时候在路上慢些走,我只怕累坏了你。”
用过了饭,黛玉的心却不知为何又乱了几分,重又低了头不敢看人,贾琏心内一叹,面儿上倒是滴水不漏,只拉着黛玉喝了合卺酒,又带着她去妆台前对镜而坐,将先前备下的一柄柔润牛角梳取了出来。
听了那老嬷嬷吞吞吐吐的劝说,贾琏也没动气,只吊儿郎当的翻了个白眼,对付道:“累了一日,这位妈妈也早些安息吧,明儿还要奉侍你们奶奶呢。再说了,爷的媳妇,爷天然比你们都疼着呢。”
黛玉每说一条,兴儿媳妇与旺儿媳妇两个就低眉扎眼的应一声是,显出对黛玉的非常尊敬来,只是说到最后一条,旺儿媳妇还没来得及报上今儿厨下筹办的几种汤水以备黛玉遴选,喜房的门扉一动,贾琏就笑意盈盈排闼出去了。
可红鸾帐、鸳鸯被,鸦发雪肤,哪个儿郎又能安睡,少不得闹到当真夜深人静,才由贾琏披着衣衫出来叫人送水。
只是他说的如许情真意切,黛玉公然眸光微动,低头用饭前先给贾琏夹了块水晶肴肉到碗里,喜得贾琏心花怒发,又给黛玉盛了碗汤,殷殷劝她用了,一餐饭吃的是有来有回,柔情密意,不知何时就都红了脸颊。
黛玉满眼不解,贾琏立于她身后轻笑一声,一手解开她头上松松系着的发带,拿起梳子当真为她通着头发:“今儿丫头们奉侍你洗头发的时候是不是比平时都晚了些?这会子头发还未曾干透,细心睡了头疼。再者,今儿的凤冠那般重,略十足发,你也能好受些。”
等外头来的来宾散了,贾珍划一辈堂兄弟倒想拉着贾琏痛饮一番,可一转头那里另有贾琏的影子?再一问, 才有小厮点头哈腰的说琏二爷早就由人奉侍着从角门回荣府了, 还留话说让人再不必等他。
“算着你这边也该传饭了,我便想体例甩开了人返来了,我们一道用些可好?怕你从昨儿开端就没好生用饭,我就让灶上做了些故乡菜,也不晓得合分歧你脾胃,且先尝尝吧。”
非论是黛玉陪嫁来的丫头嬷嬷,还是能在这荣禧堂里服侍的下人,哪个不是人精,拭发通头如许的活儿早就有人抢着做了。可这会儿贾琏手上轻重得宜的为她梳理头发,倒让黛玉内心当真生出几分暖意来,飘零了一日的心落到了实处,竟有些昏沉起来。
贾琏回到荣禧堂时,兴儿媳妇同旺儿媳妇两个正带着人给黛玉送席面。九碟九碗,数字上取个长悠长久的吉利,菜式上却不是平常喜房里常备的几种,而是荣禧堂这边厨房里几个厨娘用力浑身解数做的道地淮扬菜,瞧着色香味俱佳,全都是暖身又滋补的菜色。
来宾不好拉着贾琏多灌, 跟在贾琏身边的贾芸等人挡起酒来又经心极力,一圈酒敬下来, 贾琏神态还腐败的很,一早备下怕他酒后呕吐伤身子的药也没吃, 只喝了碗解酒的汤药,便神采奕奕红光满面的立在门口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