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也晓得这事儿一瞧就不平常,当即也不再诘问,只是同是官宦人家,总免不了兔死狐悲之感。且她随夫离京前也见过贾珠很多次。那孩子好归好,心机却有些细致,又因为打小出众而有些自大。
林海忙垂眼吃茶,贾琏也感觉哭笑不得,赶紧摆手点头:“一大师子都是难堪的时候,我那里好躲懒呢。便是姑母不问,琏儿明日存候时也要跟姑父姑母说的。”
贾敏闻言就瞪了林海一眼:“宁荣二府那里去寻个你如许会做文章又情愿耐着性子教琏儿的教员来,还长进。琏儿归去莫要荒废了学业,我便阿弥陀佛了。”
姻亲家出了如许大事,贾家与李家攀亲又带着那样的瞻仰,林海天然要从速说与贾敏晓得。而贾敏拿到的信上,贾母大段大段说的也是此事。
嘴上再如何嘲弄嫌弃贾琏, 林海对这独一一个弟子的毕生大事也是非常上心的,贾敏一提便将早就探听好的腹稿细细说与她听。
林海今儿一见着邸报,就猜着贾家该叫贾琏归去了,倒不料外。因见贾敏郁郁不畅怀,反倒安抚起她来:“琏儿是贾家子孙,现在家里不安宁,他归去照顾一二乃是该当应分之事,不然不顾念宗族之人,德行上便要受人指责。再说我虽想把他留到秋闱落第,可那是多少年的水磨工夫,他身为大房独子,不能离家这么久不说,也倒霉于他长进。”
林海接过茶吃了一口就拉着贾敏分坐在了炕桌两边,放下邸报苦笑道:“那里只为了这一桩。不过是个由头罢了。只不幸侄儿媳妇一家子,怕是顿时就要清算金饰回金陵乡间了,也不晓得此生是否另有再见的一日。幸亏金陵李氏也是望族,又有李老那样的大儒名流,有族人庇护一二,做一乡绅安然到老老是使得的。”
贾琏身为国公嫡孙、一等将军独子,加上为人谦逊有礼、滑稽风趣,学问也还算过得去,倒也得了一些长辈的青睐,交友了一二老友。扬州府内有适龄女孩儿的人家,也都迂回刺探到了这位都城中来的贾家二爷成心在江南择取妻室的意义,因而在贾敏几次出门吃席时, 都有几位太太矜持而隐晦的刺探她的口风, 想着将家中女孩儿许配给贾琏。
既然贾琏本身情愿,贾敏也就不再多说,只筹措着给贾琏筹办行李程仪,又要提点跟着贾琏归去的小厮仆人,其经心之处自不必提。
国子监里勋贵高官以后浩繁,或是脾气分歧、或是家有夙怨,不免就会有个磕碰抵触,也是常有之事,一旦闹大了,牵涉到的官员不免就要受些呵叱。但是像李祭酒如许被直接一削到底还点明永不叙用的,立朝以来也只此一例。
自从生养了黛玉,贾敏的心肠就比以往更柔嫩了些,想着好好的女孩儿嫁人以后却要被如许手腕多心机深的婆婆搓磨,再把小小的黛玉代出来,只觉心肝都要碎了。
“如果你不想归去,尽管直说,我便做主,替你回了老太太,只说我现在事情烦乱,离不得你。”
去岁贾琏也想过是否要提一提这事儿。可李家出事垮台之事事前全无风声,两家攀亲时还是贾家占便宜多些,他无凭无据的说话,只会被当作用心叵测,便罢了。
见着林海终究从衙门返来,一向愁眉不展的贾敏一面奉茶一面便叹了口气:“你说这可怎生是好。珠儿媳妇才进门多久,前次老太太还说已经让她开端跟着二嫂管家理事,竟就出了如许的事。传闻是个督管不力的罪名,之前国子监的大人们也不是没有出过事儿的,怎就此次罚的这般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