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杨垣一贯不随便迁怒,王府里风平浪静,与王家的走动一如既往不说,王熙凤去岁得的小郡主周岁宴还热热烈闹办了一场,王子腾夫人与王子胜夫人逢人便说王爷王妃刻薄,自家侄女过得极好。
一面命人暗中查访那他杀山民的来源,圣上一面就阵容浩大的派人封了银矿。私开银矿形同谋逆,一干京都禁卫奉圣旨而来天然不会手软,散入安然州里到处抓人,乃至于安然州各处文武衙门大半无人值守办差,只能从云庆州集结兵马对付一二,以免有人趁机煽动民变。
自先太子被废自刎, 三王爷一贯自夸为诸皇子中第一人, 排行居长, 德行又没有甚么为人所知的污点, 文臣中也很有些人附和无嫡立长,在朝中仿佛已成一党, 外头瞧着赫赫扬扬,凭借者众。传闻这小半年,因着旧年底圣上对三王爷孝心的嘉奖,便是南边新到差的几个知府里头,都有三王爷党的翅膀,真真恰是志对劲满之时。
刘守备涉嫌谋逆定了满门抄斩,贾琏正筹办回京时却赶上了来此换值的何守备宗子,二人不免唏嘘了一番旧事,贾琏也就暂缓了路程,又在安然州多住了些光阴,趁便结识了很多本地豪强士绅,本来就有些友情又未曾被锁拿进京的,天然也更密切了些。
只是贾家的下人们懒惰惯了,几辈子相互婚配又都相互联络有亲,风头一过,不免就有那胆量大自发有面子的影影倬倬说与亲戚听。不出一月,这些话就传到了杨垣耳朵里。
可惜恶人自有恶语,王夫人娘家内侄女王熙凤过得顺心顺意如许的功德,在荣国府仆妇的嘴里垂垂就传变了味儿。不晓得从哪处起,就有人把王熙凤现在的福运与当时两家作罢的婚事连在了一处,言之凿凿的说若不是婚事不成,说不得王家大女人就如同那薄命的何女人一样,年纪悄悄糊里胡涂丢了性命,竟是要借机再提起贾琏克妻之说。
比及此事灰尘落定,八王爷去皇陵给三王爷做了伴,何守备家宗子也众望所归的奉旨镇守新开的银矿,京中驰名的珍宝轩也一起开到了安然州,乃至辟出条北通草原的商道来,贾琏才带着施施然带着几车各处收来的珍货皮草,怀里揣着银票契书,一起逛逛停停,吃吃喝喝,慢吞吞南下归京。
据暗里传出来的动静, 三王爷被趁夜悄悄入城的神机营军士从床上拖下来的时候连条纨裤都没穿,披头披发就枷入宫中, 被暴怒的圣上用从他府里抄捡出的天子冕服印玺砸了个头破血流。全部王府除了王妃并记入族谱的皇孙皇孙女原地软禁, 其他人连夜下了狱,直接就动了大刑, 传闻已经有侧妃熬不住刑,在牢里他杀了。
安然州有银山之事立朝时就由本地大族上报朝廷,还是以获得了封赏,安然州南部几镇也一贯是重兵扼守之地,国库内大半纹银乃此地所出。只是没想到在朝廷眼皮子底下另有人另开出了银脉,直到这一回才借着地动发了出来。
宿世贾琏也曾闻声府里下人背后里偷偷编排王熙凤,厥后也明白王夫民气里怕是巴不得他们伉俪没一个好名声,说不得就曾在背面推波助澜。只是此生王熙凤已经嫁入皇家,品级比王夫人高了很多,没想到王夫人还敢拿天家人说嘴嚼舌。
六王爷杨垣虽平日里未曾与朝臣来往过密,娶的王妃母族也不显,却架不住他纳的侧妃王熙凤有个掌京畿兵权的叔叔王子腾。这回抄捡三王府的事儿圣上连一点儿口风都没漏给王子腾,反而特特从京外大营调了神机营返来,足可见对王家和杨垣的顾忌。朝中争权夺利最为捧高踩低,这会儿嗅出了圣上的情意又岂会不狠踩几脚以示忠心,气得在朝会上挨了很多排揎的杨垣暗里里破口痛骂。这侧妃是圣上乾纲专断赐下的,现在倒想起猜忌他们结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