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胡涂,识人不清,他早就晓得,这会儿也无甚可说,只能拿出财神的气势,叫贾赦莫要冒然插手,此事他自有安排。年后他也在府中,到时候好生瞧着也就是了。
如此苦读数月,连远在扬州的贾敏都写信来问了一回,捎了好些林海暮年的文章并各色补品药材,贾琏终究捏着一手心的汗列队入了考场,外头林之孝亲身带着人候着。
贾琏固然等闲不肯与王夫人计算,也不会觉不出王夫人盯着本身的眼神,又添了一次茶以后也就顺口说要去瞧一眼贾宝玉,离了上房。
贾赦不耐烦听外头的事儿,贾琏也偶然与他多说,只屏退下人后开门见山的说了何家成心为嫡季子何汣安求取迎春一事。
贾母面上虽还算和颜悦色,望着贾琏的眼神却实在算不上慈爱。她平生得了两儿一女,对女儿天然是千娇百宠,兼之现在子孙辈的出息还想仰仗半子提携,天然不肯叫这不孝的东西担搁了。只是这话还需说得讲究些,不然贾琏如果牛脾气上来了胡言顶撞,不免会伤了脸面, 传出去也不好听。
见贾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贾琏忽而就有些想笑, 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也适应情意略弯了弯,笑的安然。府里再如何瞧不上他, 放纵仆妇们编排多少歪话儿, 他这些年在安然州如鱼得水闯下的名声、送回的财贿,到底是让她们顾忌很多。当年想教唆他, 那里需求绕这么多弯?公然财势得民气。
内心存着这么个动机,王夫人乃至还出面拦住了故意经验贾琏的贾政。贾政怕贾琏了局丢了阖府脸面,王夫人是恨不能贾琏将脸丢得干清干净,成小我尽皆知的笑话才好,左一句总要叫小辈们历练一番,右一句欠吵嘴了琏儿长进的心,还让贾政好生感慨了一番贤妻慈母。
祖孙二人各自端着个笑模样说着林家回京一事,把一旁含笑坐着的王夫人听得暗自嘲笑。她与贾敏多少年的积怨,贾敏还瞎了眼偏疼贾琏这么个惫懒玩意儿,叫她如何能甘心迎贾敏一家住出去碍眼。现在贾琏一面儿嚷着秋闱,一面儿又颠颠儿去给当管家主子使,她倒要好生瞧着,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能考出个甚么,贴上脸皮能不能让林家帮他谋个功名返来。
贾母人老成精,便是贾琏的神采语气再恭敬温文,内心也总有些说不出的嫌恶。可贾琏面儿上一丝不错,她也就只能压下心头的迷惑,欣喜的点头,连声夸奖贾琏这几年在外头真是历练出来了。
不等贾母开口,贾琏就顶着核阅的目光笑着开口:“梨香院是老太爷清修之处, 孙儿能在里头苦读数月已是天大的福分。只求老太太多疼疼孙儿, 容我秋闱了局返来再搬。到时候孙儿亲身带着人安插, 必然让姑父姑母和表妹表弟都欢欢乐喜。”
贾琏这般灵巧,贾母微微一怔,便欣喜的点了点头,老怀甚慰:“好孩子,你姑母没白疼你。我晓得你也是个长进的,只不成熬坏了身子,你可记得了?我这里有几块好墨,等会儿寻出来就让人给你送畴昔使。”敏儿那般疼他,姑爷又收了他做弟子,倒是她一叶障目了。
这会儿贾宝玉正跟着年后刚请的一名举子读书,一日里大半不得闲,贾琏也没真的出来打搅夫子讲课,只把带返来的一套名家集注交给了宝玉的小厮茗烟,嘉许宝玉的向学之心,就转头去了贾赦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