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虽是个没心肝的,到底对薛王氏还算孝敬,闻言也就讪讪退了下去,自回他在前头的院子发作散闷去了。
薛王氏正闭目想着早逝的亡夫,怨怪他狠心丢下这一家子孤儿寡母任人凌辱,闻声只觉心中非常熨帖,仓猝起家将女儿揽进怀里:“我的儿,是娘担搁了你了。你小孩儿家家,原该憨吃憨玩,竟也要陪着我操这份心。如果你托生个男儿身,我便是立时闭了眼也没甚么可挂记的了。”
如许的话薛宝钗从记事起就不知从父母口入耳过多少回,此时也不过拿帕子点了点唇角,含笑道:“我虽是个女孩儿,不能像哥哥那样支应流派,总算还能帮着妈打理打理家务,免得让哥哥受家事滋扰。”
本来,薛宝钗幼时身上总觉炎热,夜里也是以常常展转难眠、咳嗽不止,幸得一云游至此的癞头和尚指导,白送了他们家一味海上方儿,厥后按着方剂制了药,在病发时服下,才算压抑住了。
京中诸多繁华风骚去处薛蟠都是神驰已久,只恨家里盯得紧,使他至今不得一见,好不轻易比及薛王氏松了口放他出去,又那里肯再带着母亲mm四周辖制他。
倒不是薛家真的怕了戋戋一地父母官,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有着京中贾王这两家显赫姻亲,即便薛家大不如前, 敢在面儿上对薛家不尊敬的人也未几,薛家大爷薛蟠也向来不如何将这些小官儿放在眼里。
薛宝钗行事举止如许端庄风雅,薛王氏心中的动机也就更甚。她忽而叹了口气,拍了拍薛宝钗的手:“我的儿,你也这般大了,熟悉人家里很多女孩儿也都说了婚事,妈留你到现在,你可有牢骚?”
成果那一僧一道竟然是犯过事儿的,还把衙役招来了府里,薛王氏顿觉后怕尴尬之余,薛蟠倒是又抖了起来,不说安抚错愕难安的母亲,反而拿话扎人的心:“我就瞧着那两小我不对劲,疯疯颠癫的,说不得给mm的方剂都是从那边抢来的,妈还让我接待。这会儿倒好,你们说的我耳朵都起了茧子,让我别招赵大人的眼,成果赵大人却被那两人招了来!大活人平空没了,我们敢说,人家也一定敢信呢。”
可惜即使赵府尹不能真将他们一家如何,那一僧一道却始终是薛王氏心头的一根刺。那二人神通泛博,却又不知为何施恩于他们。若说他们无欲无求,薛王氏内心是决然不肯信的,她只怕此二人所求甚大,乃至危及她的一双后代,危及薛家家业。只要一想到有人在暗中惦记取他们一家,她就感觉心都叫人扯住了。
薛蟠在家里拘束了这么些日子,恰是浑身的不安闲,偏又出了这么档子倒霉事。贰内心一恼,也没想清楚就直接把话说出了口,气得薛王氏人都怔住了。
是以当前几日癞头和尚与一跛足道人一同在薛家外头呈现时,刚巧在门房上吃茶的大管事一眼就瞥见了这两位神仙,为了请二人进府几乎连鞋都跑丢了一只,点头哈腰的将人请进了府,里头得着信儿的薛王氏则亲身去给薛蟠清算了仪容,把他哄到前头去陪客。
当年薛老爷为了给爱女治病,已经将江南一带稀有的名医都延请了一遍,又出高价求官方偏方,是许了大愿的。偏那癞头和尚描述惫懒、衣衫褴褛,纵不求一文献了方剂,也没甚么人当一回事,还是薛老爷爱女心切,临时让人一试,一年后备齐了方剂上的东西做了一坛子丸药,薛宝钗一用方知灵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