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六月初四,林珩出门上学去了,林母在家中更加感觉孤单,虽有芳芸承欢膝下,但到底不是切身骨肉,难明驰念。待城外庄子建好,林母便迫不及待搬到庄子上去住。林珩便向赵玄辉告了假,如果不上夜书的日子,一概回庄子上伴随林母。
林珩正答话,只见水面上紫金蛇乱掣,火光、水花翻滚交映,煞是都雅。一时,贾珠也来了,笑着对林珩说道:“如何你们玩也不叫我一起?”一面不等林珩答话,便兴趣勃勃地下去与齐渝一起放炊火,还号召他道:“这水鸭子放起来最风趣儿了,你也下来一起放?”林珩点头道:“那儿石子滑,你们都谨慎些。”宾主尽欢,直至晚餐时分才散场。
林珩淡笑道:“确切如此,不但骑射,我们还要修习剑术。先生是位剑术大师,曾有言道‘文武双全乃为人杰’,又说‘皓首穷经是冬烘’,对着我们这一干小门生天然也是如此要求的。我听同门师兄提及,我们每日要花一个时候习武,既要抢先生的门生,就得写得出时艺策论,提得起刀枪剑斧。”贾政不免有些神驰,眼角瞟了瞟贾珠,嘴内问道:“你们先生可还收徒?”
齐渝走过来,将林珩的袖子一拉,林珩看了看,世人皆在看戏,便悄悄地跟着他出去。齐渝一人倚着桥上的白石雕栏,林珩忙走上去,问道:“甚么事如许鬼鬼祟祟?”齐渝敲了敲他的脑门道:“我替人给你送礼来了,你莫非不承情?”林珩见他两手空空,讽刺道:“甚么奇怪物件?这么巴巴叫我出来献宝?”齐渝笑道:“我送的可不是普通物件,你只回屋瞧瞧便知。”林珩笑道:“偏你还卖关子?我猜猜,竺世兄送的吧?他今儿如何不来?”林珩早知竺臻身份非同普通,但人家既要瞒着,你也不好诘问。他也乐得不知情,省下那些繁复礼节来。
因着相互都见过面,倒也不大拘束,只林珩□无术,一会和张家表哥谈谁家的花圃好,一会和齐家公子谈谈甚么样的兔鹄威风,一会儿又转头对付秦家表兄的扳话,倒把他忙得个使不得。幸亏未几路便到了本日宴客的“濯缨水阁”。劈面戏台早就开了戏场门,卸掉中间的长挂屏,暴露纱槅后场,纱槅背后的两边戏场门悬着大红满绣门帘。
林珩只好带世人前去,一面又叮咛家人小子去取焰火来。齐渝最欢愉了,一面命林府小厮截了闸板,要亲身下去放,也有不喜声响的,远远站在桥上,并不围拢上去。一时,两个小厮抬着一筐水老鼠、水起花、水鸭子过来。有怯懦的问道:“这烟花那里买的?”林珩点头道:“是我身边小厮的爹做的,往年我们府里的焰火都是他制的,从没变乱儿。”
齐渝忙告饶道:“罢了,我还不晓得我们最友情了。我不过是说两句酸话。”林珩微浅笑道:“当我听不出来,你是用心打趣我么?”齐渝笑道:“你还不知他送了甚么珍奇物件,如何晓得我说的不是酸话?因着你要学琴,他特特给你寻了一把古琴,是宋朝的老物件了,叫甚么‘冰清’,你说我该不该说你们?”林珩皱眉道:“如许的古玩我如何好收?还是烦请你带归去,说我心领罢!”齐渝道:“你们都当我是跑腿的不成?要还,你本身寻他去。”
贾珠笑道:“呆坐着怪闷的。”齐渝、齐濂也是不爱那些缠绵风月戏文,也说要出去散散。林珩只得由他们,命几个老立室人服侍着他们出去。一时,世人也有看戏的,也有垂钓的,也有投壶的,也有猜子令,也有玩诗牌的,也有拇战的,倒是非常热烈。林珩正跟人玩“射覆”,齐渝就走了出去,看他难倒了敌手,才笑着对他说道:“我看着园子西北角有个水闸,昨儿才下过雨,我们把闸板放了,截住水,放炊火玩岂不风趣?”世人听他一说,都起了兴趣,纷繁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