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满怀慈爱地看着怀中半睁着眼的黛玉,悄悄地拍了拍她的小身子,笑道:“我的心肝肉,乖乖睡吧!”黛玉仿佛听懂了她的话,渐渐地合上眼睡去。贾敏面上容颜却已冷凝,伸手把床头的描金小匣子翻开,拿出里边一叠信笺,倒是史婆子叫晨霜递出去的。贾敏玉指悄悄搭在信封上,这些信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几近能倒背如流了。贾敏抽出最上头信封里的信笺,凤眼微微一动,几个熟谙的字眼跳入眼中,“晨霜”“庶子”“承嗣”。
林海道:“这好办?不如叫玉儿也兼祧?”贾敏木着脸道:“我们林家的子嗣始终太稀少了些,还是多子多福罢。”任是贾敏如何劝,林海都不肯点头依了她。林海有本身的一层策画在,玉儿是嫡宗子,聪明过人、天赋超群,行事风雅、为人老成,他再对劲不过了,何必再弄出个隔房庶子来与他争锋。他虽是独子,之前家中并无此龌蹉事,但也多有耳闻嫡庶子相争相斗、闹得家中鸡犬不宁的事。贾敏见他不为所动也只好临时歇了心机。
林海因着她大病未愈,也不好与她辩论,只好默许贾敏作为,家下人见风使舵,口里便称起“玉姐儿”来。林母是以待贾敏越来越淡,想来没有哪家母亲愿定见到一个对儿媳妇言听计从的儿子罢!林母只好说,玉哥儿也大了,再称呼奶名不尊敬,是以命家下人改口一概称“大爷”。贾敏虽略胜了一场,但也不大欢畅,她心知林母对她是愈来愈不耐烦了,既不能生养,又整日兼并着林海,虽秦氏有孕,林海这一月里只去看望过三两回。每次总被绊在承瑛堂,两人仿佛回到新婚燕尔之际,如胶似漆,水□融。
正思路纷繁,晨霜抱着黛玉出去了。贾敏接了过来,兴趣颇高地逗弄了半天。晨霜则跪在脚踏上为她捶腿,冷不防听到贾敏问话:“晨霜,你现在也十七八岁了吧?”晨霜和婉地低着头,暴露一段白净的脖颈,笑着回到:“是,奴婢本年十八了。”贾敏如有所思地盯着她,口内说道:“算起来,你也跟着我十几年了吧!”晨霜巧笑道:“都是奴婢的福分,能跟从太太摆布。”贾敏道:“罢了,且不必捶腿了。去倒杯茶来。”晨霜应了,起家去倒茶。
畴前有个蠢萌,叫阿妍。明天她穿了一件百褶裙,坐下来的时候想清算一下裙摆,成果把手指坐裂了,出血了!!!!!公然很蠢吧?
保养了一个多月,贾敏身子才好些,虽还缠绵病榻,但也保住了性命。现在她一心都放在重生的姐儿身上,倒没重视秦氏已经消停了,不再与她针锋相对。贾敏已从产房搬回正堂,传闻秦氏曾经在她床上安息过,立时讨厌地叮咛下人将屋里的铺盖、陈列十足都换了。这日午后,贾敏昼寝醒来百无聊赖,忙命丫环们去把玉姐儿抱来看看。大姐儿满月的时候,贾敏才刚儿能下床走动,在姐儿满月礼被骗着众位佳宾亲朋的面,自作主张便给姐儿起了乳名“黛玉”。林母当时神采就淡淡的,但好歹是姐儿的大好日子,又不能当着世人面与儿媳妇起了争论,只得默许,还得笑着对付那些恭维阿谀姐儿的名字真真好寄意的太太、奶奶们,差点没把牙咬碎。待宴会散了,贾敏立时就叮咛下去了,今后就称“玉姐儿”。
林海皱眉道:“快别说这话。今后姐儿出嫁,可还要你这个为娘的筹划呢?”贾敏滴泪道:“只怕我没有福分。如海,说来,是我对不住你。我再不能诞育子嗣了。”林海惊道:“敏儿,你晓得了?”贾敏低头垂泪道:“我问了刘大夫。”林海微怒:“我不是叮咛他不准奉告你么?”心下盘算主张,如此背信小人,还是早早辞了。贾敏点头道:“我这身子这么久了也养不好,我想着许是病得不轻,才暗里去问了刘大夫。”林海叹道:“你这又何必?我看你就是太多心了,总不肯好好保养,如果肯早些时候保重身材,何至于本日如此?”贾敏早已泪湿双颊:“你说得没错。我现在早已悔了。我只求你承诺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