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忠亲王仿佛一盆雪水倾倒了天灵盖,整小我打了激灵,这才回味过来,忙直起家道:“还请先生教我。”甄友勇苦笑道:“此事错综庞大,隐士一时半会也难以理清。这幕后布局的民气计可畏,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这个局虽像是奔着郡王爷去的,算计的倒是王爷,王爷可要警省了,隐士最为忧愁的是只怕这些人另有后招。”义忠亲王用力抓着扶手,恨道:“本王却也不是好算计的,把我们的人都派出去细心查了,本王就不信这天下有不透气的墙。待查出个究竟,看本王饶得过谁?”甄友勇大惊阻道:
林海苦笑道:“这也是毫无体例的事。”如果义忠亲王一味刁难他,只怕到时会有很多高呼“公理”的皇子出来为他得救罢。当时才是最大的难事,林家将被完整地卷入夺嫡的泥沼当中,再难独善其身。只怕这幕后布局的人,一箭双雕,逼迫得林家投向这布局之人罢。宦海险恶,何况还皇家夺嫡呢,只会是九死平生。他如何能断送了祖宗基业,当务之急,便是找小我在王爷跟前为林家多多美言,不要让义忠亲王对着林家穷追猛打,好让林家缓口气。只是经历此事,林海不免多思多虑,看来林家也该有所变通了,好歹得搞清楚几位皇子的为人行事,免得又被算计了。林珩见林海想得入迷,并不敢出声滋扰,虽则对着本日之事甚是猎奇,到底也没多问。
甄友勇听义忠亲王叮咛了,内心揣测了一会,这林家是铁杆子的保皇派,除了陛下的话谁也不听,林家的亲朋除了贾家投向了殿下,其别人家俱是和林家一样的做派。听闻这林大人与嫡妻贾氏琴瑟和鸣,想来这舅兄的话,多少也听得进一两句,就算拉拢不成,好歹也别坏了干系。若真是让林大人误觉得殿下要动手对于他,从而将他逼到其他皇子的阵营去,那就不好了。甄友勇应道:“我这就去见见贾将军。”
且不说熙成帝召见戴津问了些甚么,只说这义忠亲王的外书房中已是一片狼籍,几案上摆着的定窑美人觚早就摔成了碎片,横陈青砖空中,水迹淋漓,芳华委地。乐庆郡王缩手缩脚地坐鄙人首第一张椅子上,神情惶发急张,常日里多情飞挑的凤眼现在早就落空了神采,手却团成一拳紧紧握着。过了半日,斜倚在螺钿榻上沉默多时的义忠亲王才怠倦地渐渐说道:“你先归去罢。我得了动静,就打发人去知会你。”乐庆郡王焦炙道:“二哥,我……”义忠亲王不耐烦听他要求,堵了他的话头道:“你放心。尽管归去等动静。”
义忠亲王忍不住拿起榻边小几上摆着的景泰蓝西番莲螭耳熏炉,狠狠地掷到地上,心内怨气翻滚,既怨褚烺不争气,也怨忠顺太恶毒,心内悄悄发狠,如果一日我登上大宝,定给本日这些不识相的都雅。门外的何明模糊闻声了动静,低声问道:“主子,气大伤身,现在郡王爷还希冀着主子呢……”义忠亲王喝骂道:“你又啰嗦些甚么?还不去把甄友勇给我叫来。”何明连连告罪道:“老奴胡涂了,老奴的一点鄙意,如果要召见甄先生,还请主子让老奴把书房清算了。”义忠亲霸道:“那还不滚出去清算了。”
这甄友勇是义忠亲王的亲信幕僚,常日里就住在王府外院,闻声王爷传召,一会子工夫,甄友勇便候在了书房门口。正巧这何明教唆着小厮们打扫完了书房,添了安排,传闻甄友勇到了,忙走到里间去禀报义忠亲王。义忠亲王换了身家常衣裳,走了出来,甄友勇出去见了,义忠亲王倒是有副好边幅,只是眼角戾气横生,骄贵之气令人望而生畏。甄友勇行了大礼,义忠亲霸道:“起罢,难不成我还挑你的礼不成?”甄友勇笑道:“王爷汲引隐士,隐士却不能超越。”义忠亲王没好气道:“平日就知你的脾气,只是今儿本王不耐烦这些。”义忠亲王简朴地提了几句褚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