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笑道:“和林大哥哥说话。大哥哥下了学,来给姑妈问安,老太太便留他说话。”林珩尚是头次见宝玉,顿驰名不虚传之感,果然如宝似玉。不愧是《红楼》头号仆人公,果然生得一副好皮郛,端方礼数一丝不错,见了他,不消贾母叮咛,便上来施礼问安道:“请大哥哥安。一贯未曾见过大哥哥,不料本日有幸,得以一见,欢胜平生。”林珩见他言辞高雅,小小人儿行的礼数比大人还全面,看着非常风趣,也回礼道:“久闻世兄弟贤名,今幸相逢,深慰渴怀。”
奶娘丫头们奉侍宝黛二人脱下鹤氅,贾母早就搂了黛玉在怀中,笑着问宝玉:“外头但是下雪了?又偏了亲家老太太的好东西。”宝玉笑嘻嘻道:“因雪风甚烈,老太太赏我和mm御寒的。还说这白狐狸皮是姑父秋狩的时候亲手猎的,老太太命人裁了,才得的两件鹤氅。”贾母点点头,教诲道:“既是长辈所赐,你可要加意珍惜,莫要糟蹋了东西。”
贾母笑着接话:“一贯托令尊寻访西宾,未曾访到合式,况已岁底,故而临时搁着,待来岁开春再寻。现下临时由他珠大哥哥教着认几个字。”林珩赞美道:“珠大哥哥学富五车、满腹经纶,给宝玉发蒙想来不在话下。”宝玉面色微微一凝,似有惧色,贾母却笑着道:“宝玉格外调皮,幸而珠儿严肃短长,倒还降服得住。”
黛玉公然欢乐,凑在贾敏耳边唧唧哝哝:“妈可要快些好起来。我每日跟着老太太朝夕给菩萨上香祷告,祝贺妈早日身材健旺。”贾敏东风带笑,认当真真地听着,直至不知不觉坠入梦境。黛玉说着说着,也觉精力不敷,含着未说去的话沉甜睡去。母女好一场熟睡,直至金乌西沉,满室霞光,贾敏才悠然梦觉,许是黛玉在身边的原因,竟是睡了一场久违的好觉。房里静悄悄的,冰雪倚着床沿坐在脚踏上打盹,模糊能够闻声正堂有人在说话。
又说了几句闲话,待冰雪出来报贾敏醒了,宝玉顿时坐不住了,定要跟着出来。林珩见贾敏母女尚未梳洗,不比宝玉未满七岁不避内帏之怀疑,端坐在堂上与贾母说话。里头阁房,黛玉传闻林珩来了,笑容欢畅道:“大哥哥来了呀?他昨儿承诺给我带东西,也不晓得带来未曾?”宝玉想了想,点头道:“方才仿佛见大哥哥白手出去,未曾带甚么。”黛玉不免有些绝望,嘟嘟嘴道:“没带啊?”宝玉立马承诺道:“mm要甚么?我打发人给mm寻去。”
贾敏见她字字句句夸奖宝玉,心明眼亮得很,不过是为了再结一门姑表亲。本来她还担心今后宝玉纨绔不肖,扳不上黛玉,现在转念一想,再没有比这个更门当户对、天造地设的婚事了。一则,姑表亲,王氏看在贾母、贾政的份上,必定不会苛待了黛玉。二则,兄妹二人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天然熟惯密切,比之聋婚盲嫁要强上很多。
宝玉唯唯,贾母哑然发笑:“珠儿常念叨‘不严不能成器,过严恐生不虞’,除却传讲课业,旁的时候待宝玉俱是和颜悦色,比我们妇人还宠上几分。在他眼里,兰儿倒要发展一射之地。却不知宝玉如许怕珠儿。”宝玉点头辩驳道:“并未曾怕大哥哥。我的意义是大哥哥教得好。”但林珩见他面色发白,猜想还是怕贾珠,不由猜想贾珠是使了甚么手腕把宝玉辖制得服服帖帖,背着他都不敢想祖母告状抱怨。